月读津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手上走着,度不快,让他很安心,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呆。
少年的脸蛋白皙干净,鼻梁秀气挺翘,柔软纤长的头被揉乱在被褥里。
身下是一支强壮有力的胳膊稳稳的托着自己的腿弯,另一只虚虚搭在自己的后背,就像抱小孩子一样。
也幸而是诅咒之王的强壮体魄,走了一夜也不曾变换过姿势。
两面宿傩在劈晕他后在人和被子上套了几层咒术,加上以咒术隔绝外界冷气流的侵蚀,月读津见一觉醒来甚至觉得被子里有些闷,
他在马车上为了更舒适的享受,脱下了鞋袜,此刻脚心暖融融的一片,
感觉很安心。
月读津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每当脚下生出温暖的时候都会感到无比的安心,
就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人为他这么做过。
记忆和情感会变
但身体不会。
他像新春探出枝丫的新绿,努力的伸出手搭在了两面宿傩的脖颈上,借力让自己从软和闷热的被褥里钻出来。
软乎乎的在被褥里喊着,“两面宿傩…两面宿傩!”
我,想、想出来
两面宿傩低头瞥了一眼,现人醒了,脚步不停,在人即将钻出被褥的那一刻伸出第三只手又将他严严实实的罩了回去。
“老实待着吧,小鬼”
月读津见:恶劣男!
外面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他们已经行至一片平地,雪下了一整夜,此刻外面的世界是雪茫茫的一片,
这广阔的一片白色田野里,仅有鬼神一人的足迹,沿着漫漫时光,沿着深沉的威严与恐惧,沿着崎岖至此的道路,在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
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他有自己要走的路,按照他选定的方向
在无声时间的流逝里,两面宿傩有自己对抗虚无的方法,
他的野心,
就是自由一生。
年轻的鬼神走过诡蚊蝇长嘶,孤坟鬼唱,见过诡秘的人性与阴谋,面如雕塑般始终孤身一人,因为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自由。
但当黎明来临的那一刻,
怀里熟睡的人苏醒,哪怕是不可一世的鬼神也要低头,温热的手带着依赖伸出环住了他,
无暇的面具破碎,僵持了一夜的姿势也生改变,
鬼神只是伸出手拢了拢被褥。
“唔!两面宿傩!我要出来,要出来!”
月读津见自己挣扎不出来,搂住人不停的扭动,势必要好好探出头,睁开眼,去看一看这世界。
两面宿傩嘲讽一笑,阴冷的目光扫过前方白茫茫的一片,有什么可看的?
怀里抱着娇贵的“半身”,心里充斥着一股无力和荒唐之感,
他是一个自认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冷酷而残忍,极端的冷漠和无情,对人性的洞察,对常规的蔑视,除了——自由,
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受任何世俗规则的约束,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和自我意识的自己,明明不该容许任何人轻视或挑衅的。
在锚点挣扎的一瞬还是放开手,
罢了,
既是自己的锚点,也合该同自己一般自由的。
两面宿傩淡淡的想。
下一秒,被子被扯出一个小角,月读津见好奇的探过头,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
仿佛冬眠的松鼠偶然醒来,第一次见识这白色的世界。
这是从来局限于神社小小一角的月读津见从未见过的,第一次以如此坦荡、轻松、好奇的去打探这个世界。
他不理解自己此刻的感情,心脏酸酸涩涩的
好像、好像从未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开心,
他终于从内向外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