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的悲伤愈加浓郁,终于破碎在长袖翻飞中!
欧阳夙,他果真没有来!三天!她足足在他窗阁下的凉亭中等了他三个日夜,风冷、月凉、心寒!
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痴痴的等、痴痴的盼!
可那屋中,灯烛熄了又燃,燃起又熄!
他,却始终没有出来看她一眼!
曾经,她以为,她在他心中很重要、很重要!可是如今……
他——竟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一众贪欢好色的男人面前扭舞献媚!
泪水纷纷跌落,随舞动的衣袖遗落在长袖飞舞之中,凝结!
四恨相逢(9)
舞步愈发匆急、旋转、旋转、旋转!
终于落定!
纤纭紧紧咬唇,悲伤的眼眸,抬首之间,对上一双凝视的眼睛,心头陡然一动,可那风雅的俊脸,虽有几分欧阳夙的傲岸风采,却终究……不是他!
乐声渐弱,隐隐淡去,如此烟花之地、风月流连之所,突而被淹没在一汪忧伤悲绝的音海中!
台上女子,那舞,竟令人无端心生悲切,情,欲碎;曲,欲断;人,欲绝!
舞乐终于止歇,绯衣女子目光瞬间冰冷,她环望四周,她等的人……终究没有出现——欧阳夙,你……竟……如此绝情!
“好!”突地,一人拍掌而起,纤纭望去,只见雅席间的男子,缓缓起身,正是那略有几分风雅之人,她目光渐渐冷却,此人,亦是那日目睹她杀林保风而定要她出舞之人!
紫衣男子缓步走近台榭,目光惊艳:“绯纭姑娘?”
纤纭心中一刺,绯纭,是啊,在这秦楼楚馆、烟花风月之地,自己不再是纤纭,而是绯纭!
纤纭淡淡一笑:“这位公子,可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呵呵,是啊。”紫衣男子轻笑:“难得姑娘还记得我?”
说着,自腰间取下一金丝线云纹锦囊,手上生风,用力一掷,眨眼瞬间,那锦囊便飞落在“胭脂楼”主,红绸面前:“红姨,这些……可够与绯纭姑娘共度良宵?”
话音未落,身边便一片奚落之声,更有人拍案而起:“哼,只有你有钱吗?钱?本大爷也多的是!”
紫衣男子扫他一眼,唇边似仍旧带笑:“哦?那么……你有这个吗?”
众人眼前寒光一闪,银色辉芒乍然掠过多嘴男子眼前,那男子身子立时一软,倒抽一口凉气!一柄寒剑已抵在那人喉间。
片刻,哑然无声。
“好了好了,今儿个可是我们绯纭姑娘头回献舞。”一女子娇声打破静寂,众人望去,但见红绸丝裙摇动,款步而来,望一眼紫衣男子,又望向个个心有不甘、猴急难掩的男人们,风柔一笑:“各位有所不知,今儿个绯纭姑娘之所以出舞,全是这位公子掷下重金之故,不然各位也没这个眼福,所以啊……我们自也要善始善终,这绯纭姑娘今儿个,全凭这位公子的。”
人群一阵躁动,红绸忙补充道:“若是有哪位觉着我们绯纭还勉强看得过的,下一次出价请早。”
紫衣男子一笑:“红姨可真真有信之人。”
“不敢,公子请!”红绸目光一转,眼风在纤纭面上扫过,但见纤纭目若寒星、犹自望着二楼偏隅的房间!
红绸眉一凝:“绯纭,还不与公子上楼去?”
音色中带了严厉,纤纭秀眉一蹙,转身之间,泪眼凝噎!
四恨相逢(10)
纤纭房中,女子褪去一层绯红色薄细外纱,一身白裳,清丽胜雪:“此处只你我二人,公子此来何意?便不妨直说。”
紫衣男子关掩住房门,回身之间风雅的眉眼多了几分调笑:“哦?我……一定有事吗?绯纭姑娘既是风月之人,有恩客上门,又何谈来意?”
纤纭冷笑,眉间有一蹙不耐:“哼,看上去衣冠楚楚,却不料亦不过纨绔子弟而已。”
“姑娘此言差矣。”男子走近身来,纤纭凝眉,骤然转身,不欲正面于他,男子声音忽的低柔:“你叫绯纭?明明是如此绝色佳人,却为何……要做杀手?”
“杀手?”纤纭一怔,随而笑道:“小女子并非杀手。”
“哦?”男子追问道:“不是杀手为何要杀人呢?”
“这与你无关!”纤纭终于转身,目光冷冷的望着他:“你如何得知我所杀之人乃是征将军?林保风的尸体可是你拿去了?你这身手师承何处?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子一愣,随而折扇一挥,悠慢的坐下身去:“姑娘真是奇怪,在下的问题姑娘一个不答,却反过来质问起我来了。”
纤纭最是恨人话中有话,淡淡道:“你不说也罢,那么……就请吧?”
男子抬眸,手中折扇倏的顿住:“呵,姑娘,在下可是掷下重金才得与姑娘一度啊?”
风雅的笑,那眉眼却分明轻浮,纤纭目光一肃,冷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男子眉心一舒,到笑得云淡风清:“难道姑娘不曾听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纤纭闻言,无名之火莫名攒动心间,绸袖微扬,香风淡淡,玉手翻飞,掌上生风,直朝男子挥去,男子一愣,闪身躲开,折扇拂动纯白绸袖,纤纭只觉腕上一痛,已被他牢牢握住。
“手下败将、竟如此嚣张?”男子紧攥住纤纭纤柔手腕,纤纭沉声道:“手下败将?不错!你自认可是他的对手吗?”
“谁?”问一出口,男子便已了然:“你说……那天那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