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纭冷冷一笑:“怎么?你们……也要我一个个打去吗?”
“是谁惹了沐婕妤生气?”
说着,只听殿外传来男子浑厚的声音,纤纭转眸看去,金秋骄阳,依旧如火,映着一声紫袍的男子身上,男子步履矫健,袍上龙纹云绣便虎虎生风。
“参见皇上。”众人皆跪倒在地,唯有纤纭不过微微低身:“妾参见皇上。”
赵昂伸手扶起她,回眼望着跪了一地的侍人:“这是怎么了?婕妤才入宫,你们不知好生侍候着,便要惹婕妤生气吗?”
龙威赫赫,莫名震彻,侍人们更似坐针毡,全身巨颤,左一声该死,右一声知罪,纤纭却无动于衷。
赵昂望着她,微笑道:“不知何事,惹得你这样生气?不如朕告诉你个好消息,如何?”
“哦?”纤纭细眉微挑,柳叶儿一般,婉柔悠扬:“纤纭如今这般处境,还能有何好消息?”
“自是有的。”赵昂近前一步,纤纭却后退一些,赵昂一怔,随即涩然一笑:“你不是不喜欢南荣二字?朕已重新下诏,册沐家女纤纭为沐婕妤!”
纤纭并没想象的惊喜,只淡淡道:“谢皇上恩典。”
赵昂心中一冷,不禁有些失落:“你便无话可与朕说吗?”
纤纭望一眼身后战栗的侍人,再望赵昂,冰雪美眸流光盈盈:“有!”
“哦?”龙目精光一烁:“愿闻其详!”
纤纭白皙玉手微抬,指向身后六名侍人,冷冷道:“我……亦不喜欢他们!”
侍人们几乎跪着都已不稳,人人瑟缩着身子。
纤纭挑眸望着他,审视着赵昂的每一分表情,赵昂神情略微一动,随即笑道:“呵,这不过小事一桩,明儿个叫皇后……”
“我不要皇后安排的宫人。”不待赵昂说完,纤纭便打断他,冷声道:“若皇上果真如此怜惜纤纭,便自民间找些个样貌端正受看的,由纤纭亲自挑选!”
赵昂一震,不由凝了浓眉:“你……不要得寸进尺!”
纤纭冷笑:“是皇上定要纤纭留在宫中,若是皇上不喜欢,自可遣纤纭出宫,或一刀杀了纤纭,纤纭无怨无悔!”
“哼!”赵昂突地狠狠抓起纤纭手腕,目光森森的望着她:“想出宫?呵,没那么容易!”
一字字溢出唇齿,如一片片薄刀刮在纤纭脸颊上,纤纭扬眸看他,但见他龙目深深,唇边笑意却是冰凉:“不就是选几个宫女内监?朕……统统给你办到,即使不动你,你也休想出宫!和那个所谓相思之人双宿双栖!”
狠生生的话,自一双俊俏薄唇中说出,自是刚中带柔,他目光愈发激烈,进而揽住女子纤细素腰。
“皇上!”纤纭亦狠狠望住他,目光冰凉:“皇上堂堂男儿、金口玉言,莫要忘记自己曾说下的话!”
痴狂目光倏然暗淡,揽在女子腰间的手,亦缓缓滑下!
是啊,自己曾说过,若非她心甘情愿,绝不勉强于她!
哼!好个沐纤纭!沐婕妤!好一句堂堂男儿、好一句金口玉言!
赵昂沉沉吸一口气,目光如若深渊:“移驾‘紫芳宫’。”
随来的天子随从连忙跟上,龙步沉阔、匆急,途径六名战兢的侍人身边狠狠一瞪:“还不快滚?留在这儿惹婕妤生气吗?”
纤纭望着天子沉郁背影,悠然一笑,缓缓坐下身来,自行斟一杯清碧香茶,这茶仿才有了些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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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子一道圣旨,诏令雍城上下官员,征品貌端正的少女四人,内监两人,为“关雎宫”所用,如若选上,必有重赏!
圣旨一下,天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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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相思劫数
九雁还飞(1)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一道圣旨,雍城上下沸腾!
天子下诏,只为“关雎宫”甄选侍女内监,并许下重赏!便是杨辰妃在宠时,亦从未有如此兴师动众之时。
皇后听闻气极,与昔太后一番哭诉,昔太后眉色凝重,却一言不发,便与南荣夫人一般,好似心思深沉,却不知究竟是何想法。
皇后无法,只眼睁睁看着一拨拨美女与侍人送进“关雎宫”,再送出来。
秋已末,东未央,倒是秋气流转,撞上树梢,萧飒鏦铮。
“关雎宫”本就清幽,遇着这叶落如雨的时节,便更是一番绝好景致,内监头天下诏便已选好,只是宫女选来选去都看不上眼,纤纭已少了耐心。
满一杯清碧香浓的“冷如玉”,香茶温热,那碧色却好似冷香美玉,方才令人心思安宁下许多。
新选好的内监喜顺小声道:“婕妤,今儿个还有一拨,若是婕妤累了,便叫她们退了去,明儿个再来。”
纤纭抿一口香茶,轻道:“不必了,叫她们进来,若选不出如意的,明儿个也便不用选了,这过去了三四日,都选不出个顺眼的女子,难道这雍城都没有女人了不成?”
喜顺眉一蹙,犹疑一忽,终究忍下了话。
纤纭何其敏锐,放下手中茶盏,平声道:“怎么?才进宫来,便与我隔着心吗?”
一句,惹得喜顺连连拜倒:“哎呦,喜顺可不敢,只是……只是有些个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啊。”
“你自管说来,在这‘关雎宫’没有当与不当,只有说与不说!”纤纭平心静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喜顺忙放低了声音,轻道:“回婕妤,其实呢……倒不是这京中无人,只是……只是包括小人入宫时亦曾听闻,说是……说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纤纭瞪向他,喜顺忙跪下身道:“说是婕妤您性子暴躁,‘关雎宫’暗无天日,之所以下诏甄选,乃是皇宫之中无人敢来侍候婕妤,并传……并传婕妤入住‘关雎宫’不过数日,已横填几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