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沈鹤之其实待她很好,但因着那来自觐仙镜的提示,云挽又总觉得,她与沈师兄之间隐隐隔了层什么,让她想要去靠近,却又害怕恐惧着。
“啪”地一声,木剑掉落在地,云挽踉跄后退,勉强稳住身形。
沈鹤之弯腰将掉落在地的剑拾起,递还给了她。
“握剑时重心太靠后,所以才会站不稳”
云挽专注地听着他的讲解,不时询问几句。
晚霞升起时,沈鹤之收了剑:“今日便到这里吧。”
云挽抬眸看他,鬼使神差之下,她突然问道:“那日在武道场,师兄所施展的眠雪十六剑,是给我看的吗?”
沈鹤之点头:“眠雪十六剑其实并非只有十六式,而是十八式,只是后两式不是固定的招式,是需由执剑之人自行修出的剑意,所以不同的人施展眠雪十六剑的最后两式时,都是不同的。”
云挽心中一动,就听沈鹤之又道:“此剑法由你父亲所创,且与你心性相合,我会将它传给你。”
云挽有些吃惊,她忍不住问道:“师兄认为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一位很负责的掌门;一位很严厉的师父。”
这是沈鹤之给出的评价,不带丝毫主观的个人感情,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
因内门弟子享受着门派的主要修炼资源,太虚剑川对他们不会再如对待外门弟子那般宽松。
那些未出师的弟子需要日日前往无涯峰,听长老授课,每月仅有三日的休沐时间。
而像沈鹤之和虞惊意这般的,便算是出师了,他们则需要定期前往无涯峰为其他师弟师妹解惑,抑或是完成宗门发放的课业,像虞惊意上次前往俗世,将云挽接回太虚剑川,便算是课业任务。
沈鹤之平日里还算清闲,只是每隔四日都要前往无涯峰,协助授课的长老,给那些师弟师妹们解惑。
若他外出了,云挽便在书房中阅读书籍,尽可能地去了解昆仑墟中的闲闻轶事。
若沈鹤之没有外出,她便会向他讨教剑法,沈鹤之虽性情冷淡,但教导她时,却极有耐心。
遇到较难的剑招,云挽无法立即学会,沈鹤之便细心地将剑招拆分,一点点地为她讲解。
沈鹤之不在飞泠涧的时间,那个被镇压在竹溪中的古怪少年总会冒出来骚扰云挽。
好在只要云挽身处竹楼中,少年的声音就无法传来,只是一旦她跑到院子里练剑,那少年便会叽叽喳喳地一直同她说话。
少年受禁制影响,幻化出的人形只能在竹溪附近活动,他那日会诱导云挽去触碰水莲,便是因为,若水莲被触碰,水流就可被短暂的截断,禁制也会出现松动,他就能自由地在整个飞泠涧活动了。
是的,即使是自由活动,也仅限于在飞泠涧,所以他其实没什么危险,因此沈鹤之才敢于放任云挽和他接触。
那少年大概许久未见到人了,平日里沈鹤之也不会与他闲聊,他对云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云挽起初是懒得搭理他的,后来也偶尔会回应几句。
于是她知道了少年的名字。
云挽不解:“你的名字为何要叫芙蓉?”
“因为芙蓉花好看呀,”他笑嘻嘻地道,“我的魂珠被封存在浮玉林中,那儿就有一棵很漂亮的木芙蓉树,你若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浮玉林是太虚剑川的禁地,云挽第一天在执事堂领取弟子令时,管事的弟子就极严厉地警告过她,凡太虚剑川弟子,不得擅入禁地,违者会被关入戒律堂,受到严厉的惩戒。
见云挽不接话,芙蓉很失望:“你这小丫头真是无趣!”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好了,转而问起了云挽,“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
云挽却反问他:“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为何要知道,?”芙蓉理直气壮,“你很有名吗?”
云挽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你那日果然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芙蓉没能反应过来。
“你其实根本就探查不到竹楼内的动向,那日却要骗我说我在梦中唤了沈师兄。”
来飞泠涧的第一天夜里,她便任性地告诉沈鹤之,她不喜欢祝这个姓,希望他能唤她云挽,若这个芙蓉当真能洞察整个飞泠涧,他怎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哎”芙蓉似是想反驳,但却又有些哑口无言,但他很快就又换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别生气呀,虽说我没亲耳听你唤你那位沈师兄,但我估计着也差不多。”
“你受伤昏迷那三日,沈鹤之那冷脸的臭小子经常睡到大半夜,突然就跑你那去了,我就估摸着你可能是唤他了。”
“虽然我看不到你们在做什么,但他肯定是在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呀,要不然他难道是跑去找你聊天的吗?”
“你别胡说八道了!”
“哎呀呀,我没胡说呀,这不是合情合理的猜测吗?”芙蓉见谎言被拆穿了,竟毫不觉得羞愧,反而继续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沈鹤之每次回来就把我给冻上了,我都没法偷听你们说话。”
云挽原本不打算继续搭理芙蓉,但她转念一想,突然就想起了那日沈鹤之所说的那些关于天魔的事。
她收起木剑,穿过竹林,来到了小溪边,果见那少年正靠在溪边的大石头上,嘴里吊着根狗尾巴草。
“哟!”他笑盈盈地看过来,“怎么还亲自来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云挽几步走来,停在了少年面前,“我姓祝,我叫祝云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