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地处幽静之处,温知满到的时候,门口站着管家。马车才刚停下来,管家就上前笑道:“小人恭迎世子。”
温知满下了马车,把手中的玉环交了上去:“求见康王殿下。”
管家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温知满请进门之后就开始在前面带路。
长风跟在温知满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温知满一回头,就对上长风贼眉鼠眼的样子,他默然:“你做什么?”
“世子,康王府好大,比侯府还大。”
两人动作慢了些,前面的管家回头看了眼,温知满维持着面上的得体,脚尖踢了长风一下。
这不废话嘛。
侯爷和王爷的府邸规格能一样吗。
康王魏域似乎才刚醒没多久,温知满到了会客的正堂时,对方才懒散地从另一厢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调整着腰带的位置。
温知满起身拱手拜道:“臣见过康王殿下。”
魏域轻笑着,走上前抬手把俯身的少年扶起,心情似乎不错:“世子不必多礼,快坐。”
温知满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魏域握了一下,停了几息,正当他打算抽回胳膊的时候,对方又忽地松开。
他稳了稳心神,又重新坐了回去。
魏域今年二十八,仅比太子小三岁,但是却还没有娶妻生子,这也是魏域不如太子的一点,无子嗣。
但不娶妻生子,并不代表不拈花惹草。
温知满飞快地瞥了一眼魏域脖子上暧昧的痕迹,对方身上的胭脂味似乎都腌入味了,温知满离他有段距离,那身上的味道还是直冲他的鼻子。
魏域见温知满居然还真过来了,面上的笑意更盛,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有用膳?这个点还挺早,世子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温知满抬起头:“多谢康王殿下关心,臣吃过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那日我从宫里出来,康王殿下说……”
魏域打断了他,似乎也想起了正事,笑道:“世子是想找常冶鼎污蔑世子的证据吗?”他神色又懊恼了起来,“本王也没想到常冶鼎居然会对世子做出这种事。”
当时夜里胡冶鼎顺手坑了一把温知满,出宫之后找上康王府寻求庇佑。
他于酒醒之后得到消息,这才将计就计——能除掉温知满自然也好,省得天天和太子那边的人走在一起。
温知满愣了愣:“……那证据在哪?”
想从康王口中套出证据不容易,他心存侥幸,若是对方能白白给他最好。
魏域接过小厮端来的茶,没有急着回复对方,用茶盖缓缓地刮着茶沫,等温知满耐心几欲耗尽,他慢悠悠地说道:“证据吗,证据自然会给的。”
“只是世子拿什么换呢?”
长风急道:“区区一个证据,还要什么换?”
温知满莽撞,没想到长风比他还莽撞,直接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顿了顿,抬手拍了一下长风的肩膀,呵道:“怎么说话呢。”
温知满转过头,对上魏域如鹰的目光,又垂下眼:“敢问康王殿下想让臣用什么换?”
温知满在来之前就想过,魏域如果要开条件的话,十有八九是冲着他身后的留宣侯府来的,但是他对常冶鼎厌恶至极,这么多天一闭眼就是常冶鼎诬陷他的模样——
他温知满不是好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魏域饶有兴致道:“世子有什么?”
温知满面不改色道:“我只代表我自己,侯府的事情与我无关。”言外之意,不能打侯府的主意。
魏域端起茶挡着嘴角勾起的轻蔑的笑意,视线在温知满身上走了一遭,他有大把的时间吊着对方:“那本王可得好好想想要什么。”
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盛京哪个官员家没个类似温知满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蠢货。
魏域看不上他,但是这次出了胡近世这件事之后,皇上都病得快醒不来了,居然还能应允留宣侯的请求,让温知满回府等候调查。
留宣侯府,在皇上那边的地位不低啊。
打不死,拉不来,也不能让留宣侯府往太子那边走。
温知满静静地灯魏域的后话,等了又等,怕自己停留在康王府的时间太长,被他父亲知道。再看康王故作沉思的脸,终于不再抱什么希望。
他起身道:“此时时候不早了,臣是偷偷来的,还在禁足中,就先离开了。”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大不了那些凶器慢慢找。常冶鼎就算死了,他早晚也要把那杀人的罪名扔回去。
魏域抬起头,神色温和又无奈,到了他这个年龄,在万花丛中摸滚打爬十几年了,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出最让人觉得无辜的表情。
“世子没想到居然这么着急。”他说,“这证据一直压着对本王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就送给世子做份人情。”
他凝望着温知满,神色从容不迫,眼中是如水的柔情,语气暧昧:“只要,世子不和太子那边的人走太近就好。”
太子那边的人。
温知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季随,他怔了怔,嗤笑道:“康王殿下不知道臣和季随是什么关系?谁传得我和他走得近?”
魏域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拉拢人,慢慢来。不和太子那边接触,多邀请几次,在旁人眼中留宣侯府也就和康王府有关系了。
魏域让人与温知满一起去拿证据,一件常冶鼎向康王府求助时换下的官服,又通知宫里的人去把常冶鼎扔进湖里的瓷片捞上来。
管家把温知满送走之后,就过来禀告了魏域,正堂静悄悄的,魏域撑着头微瞌着眼,半眯的视线还落在温知满方才坐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