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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夭垂下眸子,点点头。
一屋子人走了之后,褚裕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床边,恶狠狠道:“你们归云山庄挺欺负人的,都说了不拔不拔非得让拔。”
李长安抱剑,一言不发靠在门边,脸上表情还是很臭。
褚裕瞅着他表情,心道你还不爽上了,正打算开口骂人,谢夭一个糕点堵住了他的嘴,他呸呸呸两声,道:“难吃死了。”
李长安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一顿火莫名其妙,想了半天,又冷又硬地开口了,道:“青云没被其他人碰过。”
这话说得,好像青云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似的。
李长安又补充道:“是没被他人拔出来过。”
谢夭听了觉得有点好笑,道:“不是名剑认主吗?怎么你就能拔出来还不受反噬?”
李长安沉默了半晌。
是啊,他怎么就拔出来了呢?就算他一身内功心法,外门功夫都是谢白衣教的,与谢白衣内息有相似之处,那也不应该能拔出来剑仙的剑,否则整个归云山庄的人都可以到处换着剑玩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青云早就认两主了。不难想象,谢白衣按着青云剑身,苦头婆心道,我是你大主人,那是你小主人。青云不服,谢白衣就把青云打服。
青云是什么时候认的主?是在谢白衣前往桃花谷之前?还是在千金高台之上,抑或是早在小长安嚷嚷着只要青云的时候?
李长安回了句:“因为我是他徒弟。”
谢夭反问道:“谁徒弟?”
李长安心道你不知道吗,别过头,不耐烦道:“谢白衣。”
听完这句,谢夭短促笑了下,心情好了不少。褚裕道:“公子,你手腕红了。”
谢夭道:“可不嘛,被某剑仙剑给震的。”
李长安转过头,拧着眉头看谢夭手腕,只见谢夭左手还在不停揉捏着右手手腕,偶尔从指缝间,能看见手腕内侧的青紫伤痕,红的紫的和过于白的皮肤交汇在一起,看得让人心惊。
李长安不看他手,也不看他脸,眼神似乎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看着空空的房间,大公无私道:“咳,你手……没事吧?”
谢夭摆摆手,道:“没事。”这下淤青彻底露出来了,青紫交错在白皙腕子上,谢夭意识到什么,左手又盖上自己手腕,啪一下声音脆响,谢夭呲牙咧嘴地又疼了一阵。
李长安眉头皱了一下,心道这人好像有点傻,嘴上道:“我下去给你找点跌打损伤药。”
李长安转身出门,又细心地带上房门。屋内,褚裕揉着谢夭手腕,见李长安走了,才敢问:“谷主,你真拿不了青云啊?”
要知道,谢夭可是桃花仙,随便捡起根破木棍都能当剑的主。在桃花谷里,无论主人是谁,所有剑都任他调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在桃花谷上空布起一百零八道剑阵。
这天下没有他拔不出来的剑,也没有不想认他为主的剑。
谢夭看一眼他,道:“不是说了么?太重了,拿不动。”
褚裕道:“真的么?”
谢夭闭上眼睛,淡淡道:“真的。”
不过一会儿,李长安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上来,瓶身是特别漂亮的青瓷,看上去不像是从客栈伙计那随便找的跌打损伤药,反而像是江湖门派里才有的特制的药膏。
谢夭问道:“这是什么?”
李长安道:“楼下随便找的,红花油。”
谢夭心道红花油哪有用这种精致小瓷瓶装的,挑挑眉问道:“好用?”
李长安道:“好用。”
谢夭伸出手。
李长安没给他,把小罐子拍到桌子上,反而冲他伸出手,道:“十文。”
谢夭:“……”
到了望城,这下三个人不用挤同一间房子,三人各自收拾停当,前往望城山。望城山虽说是个山,但其实只能算个不高的荒坡,不然也不会没有正道名门驻扎,在这死了人还得归云山庄千里迢迢来着手调查。
宋明赫和怀竹月领着三个人上山,走到一个荒坡上,指着地上一个画出来的白色的人形,道:“这就是发现刘寒松尸体的地方。”
那人形附近都是桃花花瓣,不少花瓣因为风吹日晒已经发黄卷曲,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和形状了。在那人形周围,不少树干上都有被打出来的小洞,洞里也藏着桃花花瓣。
谢夭看着这现场,忽然想笑,栽赃嫁祸他的人花了大功夫,不说其他,单就这个时节寻来许多花瓣就已不易。这现场,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必定是桃花仙所为。
李长安道:“尸体呢?”
宋明赫道:“在山下的冰棺里存着。”
谢夭这时问道:“松云剑并非颍州人士,颍州望城也没有门派驻扎,更没有什么武林盛会,松云剑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望城呢?”
宋明赫深深看谢夭一眼,道:“你倒是懂得很。不错,颍州望城确实没什么江湖门派,松云剑来这也不是为了什么盛会,他是为了情人。”
谢夭道:“情人?”
宋明赫道:“据我们调查,他有个老相好,住在颍州。”
谢夭点点头。
为了情人没什么稀奇的,许多江湖人士名声大,天然受人青睐,又四处游历居无定所,有的甚至各州各处都有不同的情人。只是苦了那些苦苦等人的姑娘。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从山侧慌里慌张跑过来,脸色煞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一刻不停对宋明赫汇报道:“西侧巡逻小队遇伏,五人全灭,现场都是桃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