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心情不能丢。
气老了谁给她找赔?气坏了也是自个伤身。
向来豁达的越长老,在进门到现在不悦了一时半刻,如今终于找到了通气的口子。自此,她终于笑了笑,看莲思柔也顺眼了一半。
她又恢复了惯常,仿佛刚才拎着某宗主衣领子痛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然而莲思柔似乎也并不在意。
关系恶劣至此的两人都装着胡涂,不知在演什么戏。
“你费这么大心思留本座三日,总不至于,”越长歌抬了下眉尾:“就穿套新衣裳?”
莲思柔摁上室内的一个暗匣,抽出一把漂亮的琴来。那把琴浑身漆红,琴头琴尾乌黑,颜色张扬又不失大气。
莲思柔此时倒变得认真起来。她慢慢地抚上琴弦,拨弄了几声。
区区几声,琴音清透干净。
越长歌一听便知,这是把好琴。
而那把琴突然被打横着递给了她。
“你会弹《凤求凰》么?”
莲思柔:“我想听这首。”
越长歌抚过那琴,似是在鉴赏。那木质润泽,摸来竟像玉一般。
一时手痒,她将琴身一横,左右将弦抹开,倒也不甚客气,轻轻抬起手,就这样盘腿坐在莲思柔的榻上,弹响了第一个音。
冰丝柔和,刮过她的指腹。仿佛有凤凰翱翔于底,翩然欲飞。
莲思柔就坐在她对面,室内窗户敞开着。
窗外微风一阵阵,自缝隙中钻了进来,掀起榻上纱幔阵阵,颜色像是朱鹮的羽翼。
帐中的美人被红幔一遮,容貌愈发朦胧。
莲思柔没有将那些遮挡物掀起来,她就安静地坐在原地,屏气凝神地坐在原地。
——从那个女人模糊的五官轮廓里,一点一点找着相似,一丝一毫寻着曾经。这种寻找对于她来说有一种恶心感,但是不知为何,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在其中逡巡。
垂下的幔纱滚动得逐渐像血浪,一波一波地,每一荡都拓开了一圈。她身上的红衣也像血,肌肤上,手腕上,刺目得让人头疼……眼前的一切仿佛妖异扭曲起来。
凤飞翱翔兮……
指尖拨过,一连串如水面上的涟漪。
四海求凰。
女人的手指又掐起弦。
莲思柔心绪也随了琴音,某处骤然被掐了般生疼。
立即松开,琴弦发出短促清脆的一声锐鸣——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