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循一案的男犯已经斩首了,他亲自一一查验过人头了。
余下的案犯或者发配流放或者充入教坊司,从此罪奴之身三代难翻身。
“白循一门女眷趁着交接的时候,不分老幼皆上吊自缢了,没能押送入京城。”
听到仆从的话,张择神情一沉。
“多少人等着享用白家女呢。”他啐了口骂扫兴,又恨声,“圣恩绕她们不死,竟然不知好歹,把尸首悬挂示众!”
青衣仆从应声是,又微微皱眉:“还有一事,白家的籍册似乎出了纰漏,不知是不是漏了一人。”
漏了一个?
对于喜欢一杀千家,斩草除根的张择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忍的事,大怒:“籍册怎能出纰漏?有人作假护着白家?”
仆从忙说:“不是作假,是抓人的时候籍册上就没有。”
什么叫籍册上没有?没在籍册上又哪来的少了?
仆从将随书信来的一卷竹简籍册在桌上铺展:“中丞请看。”
白循出身并非望族,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才有了官身,家谱也才热闹起来,只不过昙花一现,热闹才起又呼啦啦倒下,以后子孙们要么从罪奴重新繁衍,要么就此断了根。
仆从的手指在白循的名下,滑过有名有姓的五子两女,落在末尾空空处。
“此次白家女眷死去,官府再次核对籍册时发现,这里有删刮痕迹。”
张择伸手抚过去,指腹沙沙粗糙,似乎有名字刻在其上,又被抹去了。
家事
浴桶水汽蒸蒸,让简陋的驿所内室更加潮湿闷热。
坐在浴桶里赤裸肩背的周景云举着邸报,藉着旁边的灯看完,轻轻舒口气。
“原来是大将军家的趣事。”他轻声说,将邸报递出去,示意一旁的仆从,“还给张中丞吧。”
仆从接过疾步而去,但不多时回来了。
“世子,张中丞走了。”
走了?
周景云坐直身子,侧头低声问:“去哪里?回京还是……”
仆从低声说:“没敢跟随查看。”
张择护卫众多,又极其警惕,不能窥探。
周景云默然一刻,想着适才张择桌案上堆积的文书,问:“家里都还好吧?”
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世子倒是越发常问家中,是关切先送回家的那位小妻子吧。
仆从应声好,特意说:“夫人还带着少夫人去拜访姨夫人呢。”
夫人或许会对新少夫人不满,毕竟不是父母之言,哪个当婆婆的都不会高兴,但鉴于世子的状况,夫人为了面子也不会把少夫人赶出去。
周景云默不作声,看着仆从还拿着的那封邸报。
因为张择走了,驿丞不肯也不敢接这个,只能再拿回来。
仆从察觉周景云的视线,忙问:“世子是担心李大将军那些人的事?”又笑说,“咱们家从不与这些人来往,风波闹再大,也与侯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