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驰撑着脑袋看着伊恩睡得香甜,脑中却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欺负伊恩的小孩子身上。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矛盾的生物,他们是最纯真的,也是最残忍的。
他们纯真在还没有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险恶,还像一张白纸没有图画上任何色彩,他们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是他们也可以用最纯真的表情去做着最残忍的事情,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游戏,他们不会去想这背后的是非对错。
就像那些用残忍的话伤害着伊恩的孩子们,他们也许只是出于一种从众心理来共同排斥着伊恩,他们看不到伊恩的难过伊恩的伤心,他们只觉得伊恩是他们中的异类,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做着那些糟糕的行为。
面对这个情况,程驰明白自己不能就这么直接去找那些孩子算账,那样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逆反心理。
而至于究竟该怎么做,程驰还需要好好地想想,认真地想想。
当程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时候,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睡着了。
程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伊恩,还好,伊恩还在甜睡着,程驰低头亲了亲伊恩的额头,小心地掀开皮褥下床走到楼下去开门。
在门口站着的是高大的克劳德,他看着程驰一副明显午睡后的慵懒表情,愣了一下,然后稍稍撇开头将眼睛望向别处,“请问,伊恩是在这里吗?”
察觉了不妥的程驰迅速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午睡而显得凌乱的衣服,点头道,“是的,你要进来吗?”
克劳德摇摇头,“不用了,请把伊恩叫出来吧,他该回家了。”
程驰看着克劳德面无表情的脸,也冷下了脸色,“我觉得,我们必须要谈谈,关于我,关于兰斯,关于伊恩。”说完这句话,程驰就转身回了客厅,他笃定克劳德会跟着进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程驰所想,克劳德看着程驰那干脆利落的背影,抿了抿嘴抬起脚走了进来。
程驰将克劳德带到后花园,他递给克劳德一杯清水,然后才开口说道,“今天,我看见伊恩被一群孩子欺负,然后,我告诉了他,我是他的daddy。”
听到程驰的话,克劳德神情一震,抬起头望向表情平静的程驰,张了张口,最终也只说出了一个你字。
程驰冷笑一声,“你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一直就认定了我是兰斯,伊恩不就正是兰斯的孩子吗,我承认我是孩子的daddy不正好顺了你的意思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克劳德握紧双拳霍地站起身神情激动地反驳道。
程驰不满地瞪了克劳德一眼,“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孩子还在睡觉,你别吵醒他。”
被程驰训了一句的克劳德双拳松了又紧,半晌还是坐回了原位。
程驰这才接着说道,“其实我不明白你,你一直不肯接受我不是兰斯的事实,可是你又和孩子说他的daddy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要他了。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残酷的事实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克劳德没有做声,可是眼中却浮现了痛苦的神色。
程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已经确定了我不是兰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回避着这个现实,但是我只想说一句,孩子是无辜的。伊恩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很喜欢他,我不想看到他再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我很冒昧的告诉了他我是他的daddy,我希望他能和一般孩子一样快乐健康的成长,我愿意给予他我能给的关心与爱护。当然,这一切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我没有别的更多的任何意思,仅仅只是为了孩子而已,你觉得呢?”
克劳德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才开口说道,“我没有意见,我很感激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你对伊恩的付出,我都会记在心里。之前的一切,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程驰看着克劳德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没有了谈话的欲望,只和他讨论了以后在伊恩问起他们二人时需要统一的口径并且征得克劳德的同意留伊恩在这里住一晚之后,程驰很客气地将克劳德送出了门。
那天当晚,克劳德摩挲着那枚属于兰斯的信佩,在房中坐了一夜。
“你爱我吗?不,你不爱我,你如果爱我你就不会只甘于平庸而对我的话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我已经受够了和你过着的那样枯燥无味的日子,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明白的,可是你却当做不知道!”
“我追求我想要的有什么不对?我让你来,你不来,现在我自己来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也有追求我梦想的权利!”
“我不欠你的,克劳德,虽然我利用了你,但是我为你生了孩子,我陪你度过了你最艰难的时光,我为我的行为付出了相等的报酬,我们并不相欠。”
“你走吧,克劳德,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期待着我能摘下信佩的那一天。”
是谁,说出这样的话?
是谁,露出那样怨毒的神情?
是谁,用着似笑非笑的眼,嘲讽地看着这一切?
深夜,躺在床上的克劳德从梦中惊醒,他皱着眉头坐了起来,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刚刚的梦境在自己的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克劳德想起来了,是兰斯,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兰斯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而在兰斯的不远处,那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
克劳德甩了甩头,下床想要去看看伊恩有没有蹬掉皮褥子,直到看到伊恩空空如也的床时,他才反应过来,伊恩今天没有住在家,他住在了程驰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