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契不使用时便会逐渐隐去,被广夜岚的魔气侵染,当下就浮现出来。广夜岚咬得挺用力,唇边涎出了一丝林茿的鲜血,广夜岚的笑容邪气,说道:“你让花蛇认我作主,我就不杀你。”
花蛇是自己认林茿当主人的,林茿连怎么结契都不清楚,又怎么懂得移交他人。她只知道,灵物的性命与主人是一体的。主人有什么闪失,灵物会跟着受损,所以才不得不忠心护主。
广夜岚故意逗弄林茿,暗中却留意周围的灵气波动,果然空气中的气流一震,百余寸的花蛇凌空出现。
嘶嘶嘶。
“蠢物。”广夜岚一眼就看穿了这蠢物的心思。它原本就爱安逸,不事修炼,一张巨口吞吐日月,却因为头脑简单吃了仙门的亏,被埋在地下几百年。好不容易出来了,仍是不求上进,面对她的追捕,当下就躲进了林茿的体内。就不晓得,灵物须得护主,林茿这么弱鸡,哪能藏得住它。
广夜岚虽没有花蛇年长,修为却不比它弱,之前在仙门秘境诸多受制,眼下就游刃有余。
“受死!”
广夜岚甚至都没有取出膝间的骨刀,只凭几道魔气就将花蛇身上刮了好几道豁口。蛇是冷血动物,血流得极慢,饶是如此,慢慢地放血也总是要死的。
“嘶嘶。”那蛇吐着信子,竖着的眼瞳看向旁边的林茿。
林茿一早掏出了短剑,趁隙刺向广夜岚。
广夜岚一回身,指尖攥紧了剑锋,问道:“怎么总是暗箭伤人?”
那缕叫“小喵”的魂魄就曾受过林茿的暗伤,同一个坑,怎么可能再进去第二次。
广夜岚歪头问道:“花蛇弱,你就要帮她吗?”
这个问题,林茿自己也答不上来。她做事更多是遵循本能,不愿看花蛇死,就得出手阻挡,是没有那么多原因可言的。
如果她因为畏惧广夜岚的实力选择袖手旁观,就算苟活了一时,内心也会羞愧难安。
林茿挨了广夜岚的反击,吐出一口瘀血,她说:“它要是杀你,我也一样救你。”
广夜岚不知道姜云是怎么养出这个天真的圣母徒弟的,唇边勾起了冷笑,拔出骨刀作势要砍向花蛇的七寸。
花蛇本可以与她一战,反而是林茿的修为限制了它的发挥。
这便是花蛇的命。更也是她的命运。
她们这几人,同为那位神灵的转世分shen,只有合而为一,才能拥有完整的神格。
骨刀刺入花蛇的皮肤,广夜岚转动着刀柄便要挖出花蛇的内丹。
她忽然被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身后拥住。
林茿收敛了灵息接近她,一丝杀意都没有泄出,才让她失去了警惕。
广夜岚好奇地想到,林茿这次会用什么来伤她,还是那一把短剑吗?那是“春”的剑,就是她自己的剑,总是被林茿当成寻常佩剑来用,还不如早日收回。
林茿周身的屏障散开,广夜岚闻到了久违的馨香。而除了那股香气,还有充沛的灵气将她包裹了起来。
林茿用八爪鱼的架势趴在她后背上,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广夜岚还没听清,便和林茿一起被从天而降的天雷轰了个外焦里嫩。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几天时间就从结丹,一跃成为了金丹……广夜岚勉强睁开眼,眼前的林茿和花蛇交叠着昏睡在地下。
花蛇长虫似的躺在地上,而林茿因为天雷灌顶,重塑了仙躯,裹在厚厚的灵气茧里,活像个破壳的小鸟。
广夜岚拍拍身上的灰,将蛋壳里的林茿揪了出来。
林茿难得这么安静又乖顺地伏在她胸口,生的不算天仙,却也是唇红齿白,广夜岚细看之下,竟觉得她也算是个美人。
“广夜岚……别杀人。”
广夜岚这时才听清林茿说了什么,不由得失笑。天底下竟然会有人因为这个执念突破境界。
广夜岚戳了戳林茿鼓鼓囊囊的脸颊,说道:“可惜了,我要杀的人数也数不清,不是你能够左右的。”
林茿不常做梦,也许是突破金丹,肉身又经历了天雷的洗练,她觉得自己变得极轻,像是变作了一缕魂,从自己的肉身飘了出来。
她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世间的法则暂时无法左右她,仿佛她可以做成任何事。遗憾的是,处在这个状态的她不太记得自己是谁,于是本能地便想要回到自己的来处——她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也不算,只是她花钱租的一间公寓。那天出门前,她走得有些急,换掉的睡衣放在了玄关处的鞋架上面,她的兔子棉鞋一只在门口,一只甩到了房间里。再往里一段是小小的厨房台面,放着昨晚的碗筷还没有洗,还有一只悬在桌边要落不落的啤酒瓶。她其实不爱喝酒,那天晚上逛超市看瓶身设计的很好看就买回来了,那酒喝着味道很淡,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喝,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这段时间她为了工作的事稍有苦闷,不知道该继续死磕,还是干脆破釜沉舟,提升了学历再回行业上班。酒精帮了她大忙,她睡得很香,连闹钟也没有听见。
房门砰地关上了。她想,晚上一定要好好把家里收拾一遍。
灵体状态的林茿慢慢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她很喜欢绿色,所以床单是淡淡的绿色,印着几乎看不见的莲花纹路。
整个人埋进柔软的被窝,她突然就警醒了,这一个动作打开了她和这个世界所有的连接。
于是,她终于知道了,她既不是回了家,也不是在做梦,而是处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当然她还是有些震惊的,在她没有察觉的时间里,她的识海竟然完全地重建了前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