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有些担忧道,“这府里人多口杂,这么大的事怕是藏不住消息的,尹侍郎那边若是来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加上尹悦菡只是个侧妃,所以娘家人极少会到王府里来。若是要来也是要经过王妃同意的,且不可走正门,这就是妾室位置低的直接表现。虽说来往少,却也不是不能来往,真的娘家人来了大部分人都是会接待,不会拦着不让见的。
慕芳菲头都没抬,“既然闭门谢客,尹家人也只是客,自然也是不见。”
“可是……”
慕芳菲又道:“闭门祈福佑天,闲人若入福气外泄,出了岔子,谁都担当不起。若他们质疑要见自己的女儿,那就让尹悦菡搬出府去,只是共患难时尹侧妃未与府中之人一同承担。待到王爷回来之时,她也就没有资格站在王爷身边。若是依然纠缠,就让他们去告御状,到时候也好掰扯一下他们的女儿如何以下犯上,本妃也要问问尹家人是不是都是这个家教,都好这么一口。”
尹家人果然得了消息,想要为尹悦菡做主。结果听到慕芳菲这般话语,虽是气急也无可奈何。若真告了上去也是他们理亏,要还扯出其他,他们整个尹家都完了!
“老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涵儿这么受苦吗?”尹夫人拭泪哭得凄惨,听到尹悦菡破了相她心都碎了。宣王好不容易现在开始有了出席,她这个女儿就要失宠,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尹侍郎被驳了面子自然心中也愤恨不已,这不是在打尹悦菡的脸,这是瞧不起他们尹家!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没有好好教导这个女儿,会捅这么大的篓子吗!当了几天的猴大王,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竟是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传了出去我们整个尹家也没有了脸面!”尹侍郎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尹夫人身上。
尹夫人抿了抿嘴,“老爷,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涵儿若是简简单单受罚就算了,现在是破相了!就等于毁了她的生路,也是毁了我们尹家啊!”
尹侍郎愤恨不已,“泼妇,真是个泼妇!哪个王妃会亲自动手打人的,恶妇一个!哼,怎么可能这么算了,我这个女儿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她竟然敢毁了就要承担后果!”
“可该如何是好?那女人不仅是定国公之女,还是皇上赐婚,咱们动弹不得啊。”
尹侍郎勾起一抹冷笑,“宣王还在南方和倭人斗呢,我在兵部他是离不开我的,若我不为自个讨点好处怎么行。”
尹夫人眼睛不由一亮,“老爷想要如何?可即便这般,宣王也不会拿王妃如何啊。”
尹侍郎瞪了尹夫人一眼,“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一个男人怎么肯喜欢凶巴巴的女子?我们涵儿讨不了好处,这恶妇也同样如此。男人总是更加怜惜弱者,自然要从这里下功夫。涵儿到时候莫要闹,把一切罪过搁到自己身上,只需掉眼泪忏悔即可。咱们也莫要给宣王添堵,只需宽宏大量,颇为惋惜甚至遗憾涵儿不能更好的伺候宣王即可。”
尹夫人顿时明白过来,却有些迟疑道:“可涵儿都破相了,再可怜宣王爷也不过宠爱一小阵子,终究会忍不住厌弃的。”
尹侍郎面部嫌弃不已,一副你怎么蠢成这个样子的模样。“我们又不止一个女儿,灵儿比涵儿出落得更水灵。”
尹夫人恍然大悟,只是有些不乐意,“可灵儿这般资质送给宣王未免太……”
“你个蠢脑子,宣王现在可不是从前的草包了,你就等着巧吧。行了,朝中之事你莫要多问,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尹侍郎不耐烦道。
尹夫人这才没有继续再问,心底有了计较。她既会让慕芳菲不好过,还要让尹家从中获利!
慕芳菲并不知尹家打算,见尹家没再纠缠虽然心中知道必不会这般简单,可心底也舒了一口气。实在是现在事情太多,还腾不出手来去料理那边。
慕芳菲命人抄肖总管的家,收获可谓吓人。她早就料到肖总管这样的人必是会中饱私囊,家中必是好货不少,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大一只蛀虫!
肖总管在京城中竟是有个三进的大院子,自个的儿女就跟大小姐大少爷一般养着,穿金戴银全都是京城里最稀罕的物件。而家中的私藏更是羡煞旁人,不少竟然还是王府库中之物,不知怎的就落在了肖总管家中。
不过短短三年,肖总管竟然就从宣王府拿走了价值上万两银子的财物,实在让人震惊之极。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家,这么短的时间就收刮了万两白银,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况且这还是被尹悠菡剥削了一道的后果,否则更加可怖。
慕芳菲命人抄家的时候命所有奴仆监督,奴仆们见到这么多好物从肖总管家中抬出,眼睛都快瞪红了。他们总算知道自己的月俸哪里去了,哪里是什么收成不好,明明就是硕鼠贪了去!
光是肖总管家中的现银就已经足以发所有人的月俸,更莫说家中那些稀罕的物件。
这下不用慕芳菲开口说些什么,奴仆们就叫嚣着要将肖总管打死。证据确凿,不管是谁来了,肖总管都是要被杖毙的。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凡事都有个度。这么大的数量,神仙也没法救他。
慕芳菲并不着急将肖总管处死,而是命人关押起来,一切等景陆离回来再说。倒不是怕处置了会如何,而是留着当做一杆枪,待到有人唱戏时候,拿出来用一用。
慕芳菲当场就用从肖总管哪里搜出来的现银发了下去当月俸,而且发的是两个月的,当做是补偿。并称,若谁能检举硕鼠,病查明属实,就会有重赏。同时若谁自首,只要将贪污的银子全数交出,即可轻罚。
大部分奴仆顿时欢天喜地,毕竟谁会和银子过不去,甚至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揭露其他硕鼠。刚开始谁也不敢开这个头,毕竟这是得罪人的事,而且若是查不出来,在慕芳菲这里也是讨不到好,就成了无事生非污蔑对方了。可有硕大的王府总是有第一个站出来的,结果查实之后果然得了重赏,而且这重赏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奖赏的竟是搜索到的财物的一成!
听着一成好像并不多,可那些人动不动就贪个上万两,那就是一千两银子!这做一辈子都没这么多啊。一等丫鬟月俸也不过五两银子,府里不算刘福,管事也未超过二十两。这一下就拿了一千两,这如何让人不惊喜。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人,总有人想要发大财的。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无孔不入,一旦真干起事来根本不管多精明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让硕鼠们个个惶恐,不少人承受不住压力,纷纷出来自首。慕芳菲也按照约定的,收缴了之后全都轻罚。虽然依然会被罚,却也不过几个板子或者是降职,总比被打死,甚至连累全家人的强。
“王妃,你这招果然高明,不过短短时日,就将尹侧妃的势力拔出来那么多。”绿茵一脸惊喜道,她为自己选对了主子庆幸。慕芳菲虽然雷厉风行,手段毫不留情,可那是对待不规矩之人。只要遵守规矩,她最是和蔼大方,这让不少人都心甘情愿为她办事。
慕芳菲听到这话并未骄傲自满,道:“莫要高兴得太早,这些法子虽然有用却并不能因此得意忘形,以免被绕了进去。”
绿茵不解道:“奴婢觉得这法子好得不能再好,还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慕芳菲笑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十全十美的,总有它的弊端。现在大家还未曾熟悉,所以还寻不出他的缺点,待到大家适应了,就会利用这个法子反过来做些不好的事。要想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绿茵虽然依然想不出来还会有何纰漏,可自家主子不骄不躁,脑子十分冷静,这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奴婢愚钝,没法像王妃一样想得长远。”绿茵打心底夸赞慕芳菲。
慕芳菲只是笑了笑,又继续查看账本。最近她一直看账本,这些账本全是最原始的记录方法,甚至比之前的酒楼还要混乱,看得她眼睛都快变成蚊香圈了。
绿茵心疼道:“王妃,这些账本有账房先生看就成了,您为何要这般劳心劳累。而且不止看最近的账本,还把以前的也翻出来了,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慕芳菲笑道:“账本是最直接体现一个府里情况的东西,先不说能看出谁贪了什么的,看账本还能知道府里的人情往来。尹侧妃被我关起来,自然不会好心与我说起这府里平日与外头交际之事该如何行事,比如送礼的规格等等。我若不想被人笑话,就要从以前账本查看,从中推敲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些账本虽然不尽属实,却也能帮我不少忙。”
绿茵恍然大悟,心底佩服不已,“王妃您想得真深远,奴婢怎么也不会想到账本能看出这些。”
“那是因为你没当家所以不在意而已,以后你成亲了掌家了,许多事也不是事事记得清楚,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起婚假之事,绿茵不由刷的面赤起来。“奴婢才不想嫁呢,想要一辈子伺候王妃。”
慕芳菲正想调侃两句,看到账本上的记录,顿时气乐了,“这些人还真做得出来啊!当别人都是蠢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