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中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桌子,思索俄顷,低声说道:“赵万仓。”
陆人甲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姜守中拿出从笔录册里摘抄出来的一些琐碎信息,指着自己特意标注的一些线索,淡淡道:
“文老八脑袋曾经受过伤,导致记性很差,有些事情隔三岔五就记混了。这一次他运货去禹州玉城县,一个来回也得七八天。
等那个时候我们去询问他,关于张婶家磨坊棚里有人偷情的事情,你说他还能清楚的回答我们吗?”
经过姜守中这么一点拨,陆人甲恍然,“赵万仓故意弄走文老八,就是生怕我们去问话?”
姜守中轻轻点头,手指敲打着笔录册说道:“关于文老八看到磨坊棚里有人偷情这件事,云初赌坊内有一些人听说了。
但问题是,偷情的那对男女像赵万仓和温招娣这个细节,只有赵万仓一人说起过,其他人从未听文老八提及。
如果我们想要确定这件事的真伪,就必须去找文老八问个清楚。然而如今,文老八恰好出了远门。
等几天后他回来,我们再问,还能有答案吗?
所以啊,赵万仓肯定说谎了。文老八根本就没看清偷情的人是谁。但是,赵万仓肯定知道偷情的是谁。
那么你再回忆一下老廖所说的那起抛尸案件,有没有想到什么?”
陆人甲虽然迟钝,但不蠢。
在姜守中如此缜密且明朗的推断下,他已然窥见了几分真相,只觉后背冒寒气。
“偷情的是赵万仓的妻子!赵万仓一怒之下杀妻抛尸!?”
陆人甲不可思议道,“那他现在的妻子又是谁?另外,之前他为何要故意辱骂温招娣。”
看到温招娣从厨房端着米粥出来,姜守中收起小册子,起身笑着接过,“真是麻烦你了,等会儿让老甲去洗碗刷锅吧。”
陆人甲瞪眼,“凭啥是我?”
温招娣摆手笑道:“不麻烦的。”
女人明白两人要讨论案情,识趣说道:“我去看看武哥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忙的。”
等温招娣进入里屋,姜守中接着说道:
“赵万仓杀妻抛尸之后,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便故意在第二天借着酒劲,当街辱骂温招娣,让众人以为他媳妇周氏真的回了娘亲。
我认为,他在尸体上动了手脚,而且想打一个时间差。
到时候哪怕尸体被现,他也有法子辩解。
只可惜赵万仓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半夜有人去他家偷窃。更没料到,有人看见了他抛尸。
根据郑山崎的口供,当时他去赵万仓家偷东西,半夜赵万仓回家看到他时,差点把他给杀了。
但因为郑山崎情急之下喊叫外面放风的葛大生,导致赵万仓没敢杀人灭口,最终也没报官。”
陆人甲捋着八撇胡须,轻轻点头,“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倒说得通了。”
姜守中拿起调羹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米粥,吃了几口,继续慢斯条理的说道:
“至于目前赵万仓家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你我身为六扇门暗灯,还需要猜吗?估计现在赵万仓自己都吓尿了,不然也不会跑去云湖确认尸体。”
陆人甲面色陡变,“那还等什么!?快去抓啊!”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姜守中一把按住。
“等等!”
姜守中神情严肃道,“最好把头儿一起叫上。而且你忘了我们为什么要调查这起案子吗?”
陆人甲一愣,“葛大生的死?”
姜守中看了眼里屋,低声说道:“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是,掏走葛大生心脏的那只妖,究竟是不是赵万仓的这位妻子。
如果是,我们就必须把葛大生的死,也得绑在这只妖物身上去。头儿告诉我,这案子如果拖得久了,就越麻烦。所以,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明白了。”
陆人甲用力点头,又疑惑问道,“妖物为何不杀赵万仓?”
姜守中猜测道:“第一,妖物留在赵万仓家,肯定还有所图。第二,因为老廖他们的出现太过突然,不止赵万仓没想到,妖物也没料到。
所以现在杀了赵万仓太过惹眼,很容易被官府盯上。毕竟,这可是在京城。”
姜守中拍拍对方肩膀,“我去六扇门找头儿,你和老张继续盯着赵万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