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疆手一颤,刚刚对准西瓜皮的刀差点就歪了。
他吓了一跳,幸好没切到手。
以前都是西瓜切块直接由保姆或者女人的手送到他口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切西瓜。
准确来说,第一次切东西。
切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血肉淋漓”。
桌板上全是红色的西瓜汁液。
裂口也是坑坑洼洼的。
当西瓜最后出现在饭桌上时,宗盐有长达十秒钟的沉默。
“你切个西瓜也能切成这个样子?”
潜意思,真是个废物。
司疆有些心虚,回道:“能吃就行啊。”
宗盐不置可否,只是勺了碗鸡汤,把一半的菜分到司疆的专属菜碗里,连带着海带丝,一起放置到地上的小桌子。
宠物没有资格和主人同桌进食。
对于这一点,司疆已经由一开始的屈辱抗议,到现在的麻木认命。
他自己从轮椅上爬下来,坐在小桌子前,老老实实吃饭。
因为就算他闹脾气不吃,宗盐也不会惯着他。
穷人一般不会浪费粮食,司疆要是不吃,那这一顿,宗盐会好好保存到下一顿,他依旧不吃,那就再留到下下顿。
直到他饿得连有些发酸的米饭都能咽下去为止。
司疆从厕所里虚脱地爬出来后,再怎么不想吃,也会勉强往嘴里塞了,
今天宠物多吃了一碗饭。
宗盐看着他,觉得凉拌海带丝果然没买错。
她吃饭很快,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司疆还在喝汤时,宗盐已经把自己的碗筷收到了厨房里。
西瓜,宗盐吃了两勺。
剩下的都给了司疆。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淡自然。
直到深夜一点时,宗盐突然睁开了眼。
沙发底下没有人。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宠物的身影。
宗盐握紧手机,激烈的情绪如同打翻的墨水,在她死寂的灵魂上染上浓重的色彩。
“呵。”
冷到冰点的讥笑声。
宗盐笑自己,果然是对这个宠物太好了,不然怎么会让他有机会逃跑呢?
像她的生父,把家里的门窗都上了锁,然后像赶牲畜一般,把生母逼到角落里,她躲在床底下,没有人能逃离。
或者像继父,直接用锁链永远锁住,这样死,都能死在身边。
她怎么就没那么狠心呢?
宗盐叹息般摇了摇头,她原本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养司疆的。
可是结果证明,行不通。
月华如水,但照不进封闭的高楼楼梯间。
狭窄的通道里,有人跛着脚,贴紧墙壁,全身紧绷地往下走。
速度一快,便因为看不清路,踏空摔倒。
速度一慢,焦虑和恐惧便在耳边不停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