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恭敬地将她们带往待客的正厅,便乖觉地退了出去。
门是开着的,宋云曦跨进去的那一瞬间,便看见了一个正在踱步的儒雅中年男人。
男人听见动静,瞬间回头,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欣喜,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宋云曦转头看向母亲:这人不可能是外祖。
程氏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鼻翼翕合,一时说不出话。
众人目光相接,场面一时无比沉默。
男人的目光,最终还是移向了宋云曦,开口沉静而温柔,“孩子,你就是云曦吧?”
宋云曦点头不语,努力遏制血脉相连带来的亲切感所引发的哽咽。
“我是舅舅,”男人微顿,“你外祖父母年纪大了,我没让人叫他们,明儿一早,他们就能看见你了。”
闻言,宋云曦当即跪下,朝舅舅程修嘉行了大礼。
“舅舅!”
这一行为让程氏和程修嘉都愣住了。
宋云曦再抬眸,眼中闪烁着泪光,偏生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尽是无法克制的忍耐。。。。。。
这下可把程修嘉给心疼坏了。
连忙上前,虚虚抬起双手,示意宋云曦起身。
“你这孩子,不必多礼!”
程氏扭过头去,抬手抚泪。
宋云曦起身,声音微颤,“舅舅,这么多年未曾给您磕过头,如今只是行礼,算得了什么?我一见舅舅便觉得十分亲切,心中更恨那侯府,叫我与母亲这么多年不得回家。”
程修嘉听见这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原为这高门而来的外甥女而忐忑,可是三言两语下来,心里只有对于后辈的疼惜。
“你说,他们不让你——与秀颖回来?”
宋云曦心中酸涩,并不是因为多年不得回,只是因为心中感恩程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如今得以来到程家,感慨万千。
不过如今,也分不清那么仔细。
母亲心中有愧,也都是侯府的错!
她点头应道:“侯府那老虔婆向来看不起我母亲。如今若不是我以要出嫁,引得那老婆子贪起外祖家的钱财,她还不一定让我们出来呢!”
听到宋云曦寥寥数语,程修嘉瞬间脑补起了妹妹和外甥女这些年在侯府过得苦日子。
又听门房说,侯府就派了两架马车,拢共六个仆人,妹妹和外甥随身的奴婢就一个——
天杀的侯府!
还自诩什么勋贵人家,府上的侯夫人和嫡小姐,出行却是这般寒酸的阵势,叫人看尽了笑话。
连他程府请的教习姑姑回家都比不上!
程修嘉愤怒地拍案,“区区广安侯府,竟敢如此对我程家人——”
他收了声,将恶言忍回去,以免吓到外甥女。
只是这笔十多年的帐,却深深记下了。
“秀颖,你们母女安心在家里住着,我必定替你们讨回公道!无论如何,也要让宋宏业那小妇养的软蛋付出代价!”
宋云曦此刻已经平复好情绪,闻言沉声,“舅舅,我这次回来,正有此意——我母亲这十六年受的委屈,须得让广安侯府在京城除名,才足以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