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见他信了,就把那只镯子递了过去,“王爷放心,公主尚且安好,还轮不到你为她操心。如果王爷听话,很快你就会见到公主,娘娘也会助您早日重获自由之身。”
李晟苦笑道:“这还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海棠笑而不语。
这时,窗外有人敲了敲,低声调侃道:“两位悄悄话说够了没有。”
李晟一听就认出了那是王若存的声音,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闻姝和王家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就不怕太后挟幼帝以令诸侯。
海棠看出了他的心思,讳莫如深道:“王爷,再多的就不能让您知道了,这是为了你好。”
直到她走了许久,李晟才回过神来,将脸埋在掌心中,痛苦道:“一个个的还真是看得起我。”
宫宴
设宴的地方是闻姝的锦宸宫,闻燕雪就在主座正下方,没什么表情地自斟自饮。这副样子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在借酒浇愁,怅怅不乐。
闻燕雪将那些试探的目光隔绝在外,手中杯盏未曾停下来过,这酒是闻姝宫中的私藏,清甜可口这酒是喝不醉人的,最适合女人孩子喝。闻燕雪咂咂嘴,这种味道,那人也许会喜欢,离去的时候得想办法向闻姝讨要一壶。
闻姝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年少还未出阁时,她就被教养得很好,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入主锦宸宫后,更是有了几分浑然天成贵气逼人的风韵,当年那个站在自己身后柔声叫着阿兄的女孩儿如今也长大成人了。
闻姝穿着长长的锦袍,上面缀满了珠翠,长袖飘逸,罗裳似锦。
“阿兄别光顾着喝酒,多吃些东西。”闻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殷勤地叮嘱他。坐在闻燕雪身旁的李涵,将自己桌上的凤梨酥递给了闻燕雪。
“舅舅尝尝这个。”
闻亥眼观鼻鼻观心,坐在他身旁的是姚氏还有闻燕雪同父异母的幼弟。姚氏时不时地偷眼打量他,眼中满是幸灾乐祸。闻燕雪知道她在高兴什么,无非就是为了前不久在醉花阴的那一番话,虽然以这个由头将太后的赐婚是驳回了,但这侯爵之位恐怕是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姚氏的心病总算有个着落了,只是这事尚在内庭压着,还未有个定夺,不过闻燕雪是断袖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闻燕雪懒得理会她在想什么,而是俯身接过李涵递过来的凤梨酥,笑道:“多谢殿下赏赐。”
李涵白皙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红晕,但他仍旧克制了自己,坐得笔挺端正,一板一眼道:“免礼。”
李微子嗣不多,他自小在宫中孤单得很,陪在他身侧的除了几个太监宫女外,就是伴读。毕竟是少年心性,人多热闹,他还是欢喜的。
姚氏见到这二人其乐融融的一幕,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都说外甥肖舅,李涵的眉眼简直和闻燕雪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她恨恨地拍了拍闻仲春的后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吃。”
闻仲春委屈地放下手中的醉鸡,油乎乎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他小声嘟囔道:“这可是宫中的醉鸡,外头都尝不到呢。”
他的声音不小不大,恰好能让旁人听到,姚氏没来得及奚落,李涵就听到了。他也不大喜欢这二人,可是太傅教过自己,为君者不可有失偏颇,陟罚臧否不宜异同。他冲一旁的宫女点点头,将自己面前的一盘醉鸡赏给了闻仲春。
姚氏讪讪地闭上了嘴,闻仲春笨拙地站了起来,冲李涵行了个礼,见他母亲不敢言语,没人敢管他,心中暗暗窃喜,直接上手大吃特吃起来。
闻燕雪的目光在闻姝身后绕了一圈,不经意问道:“海棠姑姑今日不在娘娘身边伺候?”他瞥了眼闻姝身旁的内宦,这一眼看过去,他发现竟然还是个熟人,此人正是林蕴。林蕴低眉顺目,小心地伺候在闻姝身旁。
闻姝道:“宫里宫外有一大堆事需要操劳,海棠被我派到宫外采买。锦宸宫人手不够,林公公是从太后宫中借来的人。”
“我说瞧着眼熟,原来是林大人。”闻燕雪漫不经心地调侃,林大人三字咬字极重,没多少善意在其中,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林蕴跪在闻姝脚边,冲着闻燕雪盈盈一拜道:“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一个奴才,怎当得起大人二字。”
闻燕雪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林蕴倒是不卑不亢,闻燕雪不让他起来,他就一直维持着跪拜的姿势。
李涵却皱了皱眉说道:“舅舅,君子不与小人争锋,与他计较,有失身份。”
闻燕雪收回目光,笑道:“殿下说得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倒是让林蕴松了口气。
闻亥放下手中玉箸,他方才一直沉默着,眼下显然是有话要说。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自己最依仗的儿子,说道:“你如今也到而立之年了,说话做事仍旧冒冒失失的,还得让殿下提点你,成何体统。”
闻燕雪战术性端起酒杯,借着饮酒的姿势掩去眸中的一丝情绪。他不冷不淡道:“阿爷说得是。”
闻亥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不满地哼声道:“也是时候该给你寻一门亲事,好好管束一下你了,京中若有适龄的大家闺秀,你不妨相看相看,此事还需娘娘费心。”
姚氏脸色一白,这事应当家中主母操持,可闻亥却直接越过了她。她就算有心争辩一二,但如今当着闻姝和小殿下的面,她又不好发作什么,只得默默咽下这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