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早已失了耐心,她飞身上前,一脚踢在李晟的后心。
李晟被他踹到在地,胸前的账簿被他揉成一团。一时间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他发狠道:“你再敢靠近,我就吃了它。”说罢,为了证实他的话,李晟撕下一张想也没想就塞进了口中,这本书纸张极薄,入口即化,满是木薯粉略带温和的甘味。
“吐出来!”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李晟抬头,发觉另一个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刘敬从屋顶跳了下来,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直冲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两指微屈,正要掐着他的喉咙给他催吐。
李晟茫然地眨了眨眼,无措道:“这纸上有毒不成?”
只可惜刘敬来不及回答他,海棠从黑袍下抽出一把短刀,朝着两人飞身袭来。与此同时,她挥动衣袖,一连串梭子镖从衣袖中破空而出,封绝了两人的退路。
刘敬拽着李晟的衣领躲开,将人一把抛掷到一旁,想也不想上前便与海棠缠斗起来。
李晟狼狈地滚了几下才停住,他坐起身,伸手在喉间掏了掏。那张纸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一入口便化了。他回忆起方才刘敬的反应,一阵后怕涌上心头,难不成真的有毒?
这晌,那两人还正在打斗不休,李晟看了看四周,想着该怎么逃跑。海棠一记眼刀飞来,从她袖中又打出几枚梭子镖来。
这一下极快,李晟来不及反应,就要被打成筛子。刘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旁,一脚将人踹开。
他冷声道:“你究竟是谁?卸磨杀驴,你的主子就是这么让你办事的?”
李晟前胸后背剧痛无比,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细细消化着刘敬话中的意思,看来闻燕雪早就知道不对劲了,只是刘敬这话是什么意思?此人不是海棠?那她是谁?
海棠冷冷地看着李晟,骂道:“废物一个,他确实不能死,但也不能落在你们手里。”
李晟在地上爬着,找了一棵树做支撑,他靠在上面,虚弱地喘着气。他可没看出来海棠想要留着他这条命,明明每招每式都是奔着痛下杀手,取他性命来的。
“王爷,看来我说的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海棠嘲讽道:“你以为闻燕雪有多在意你?现在你危在旦夕,他不也没有出现,只派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来保护你。你还不如把东西交给我,我也不会杀你。”
“住口!休要胡言!”刘敬最听不得旁人诋毁闻燕雪,他气得面红耳赤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留在将军身边也是包藏祸心,将军非不听我劝,执意要把他留在身边。”
看来闻燕雪一早就对他有了堤防,这点他倒是不意外,毕竟他们之间有太多不愉快的往事。
海棠有些意外地看着刘敬,说道:“既然你这么厌恶他,不如就把他交给我,你回去就对你家将军说他死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他出现在闻燕雪面前。”
“住口!”刘敬眼中的厌恶更甚,他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谁?你绝对不是海棠。”
李晟再也听不进去两人的争论,他坐在树下,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今日无星无月,夜黑风高,还真是一个适合杀人的好日子。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流下,他伸手抹了把脸,满手鲜血淋漓。李晟自嘲地笑了笑,七窍流血,那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还好闻燕雪不在这里。不然不用等海棠动手,他肯定就会一脸嫌恶地拔剑杀了自己。
越来越多的温热的东西从口鼻中涌出,李晟伸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胸腔一阵剧痛,心脏急速收缩。紧接着他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再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出身
李晟是被活生生痛醒的,他醒来时耳畔是呼啸的风声,撕心裂肺的痛让他不得不绷紧了身体。他刚想坐起身来,就发觉动弹不得。
他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子,发现这里貌似是一个山洞,洞外风声如涛,里面却出奇的暖和。一旁噼里啪啦燃着一堆篝火,这堆火离得他很近,火苗几乎要窜到他脸上。
在火堆的另一边,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上半身不着寸缕。目光所及之处是是线条优美流畅的脊背,汗水顺着脊椎流淌,没入堆积在腰间的衣物里。她的肌肤细腻犹如白瓷,在篝火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李晟有些羞赧地转过脸去,闭上眼不敢再看。
“醒了就别再装睡。”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李晟心中咯噔一下,他睁开眼扭头看过去。不看不知道,这一眼看过去,李晟几乎魂飞天外,海棠已经转过了身体,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副光景一览无余,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平坦。
他很瘦,腰肢不堪一握,皮下肋骨突出陷落,却并不难看。在他的腰侧有一道狰狞的剑伤,伤口不深,但血肉模糊,看着很是可怖。血已经止住了,他褪去衣物,就是为了方便处理腰上的伤口。
李晟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海棠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宫中的女官皆着高领宫服,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有什么端倪确实看不出来。如今海棠一丝不挂,李晟在他纤细的脖颈上,看到了并不明显的喉结。
“你!”李晟惊出一身冷汗,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去,却因被束缚着无法动弹。这回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他平躺在地上,身上堆满了石块。怪不得他挣扎不得,竟是被这些石块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