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去而复返,两人极为默契地不再言语。高公公在两人之间快速地扫了一眼,俯身恭敬说道:“太后娘娘吩咐奴才,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接着赶路,陛下还是早些歇着吧。”
“朕知道了。”李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坐起身来,闻燕雪也忙起身去相送,李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然后跟着高公公离去了。
李涵前脚刚走,闻燕雪便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调试着烛火的光辉,帐子内的灯火渐渐暗了下来,有人影在帐子外闪过。
闻燕雪忽然想起,李晟经常做这个动作,垂首拔簪,去拨弄烛火。
没过多久,帐子外便传来了通报声,喊人进来之后,正是白日里那个长相忠厚的护卫。
见到来人,闻燕雪回神问道:“如何?”
那人立马扑倒在地,直挺挺地跪下,“属下办事不利,把人给跟丢了。”
闻燕雪眉头微微轻皱,下属正要请罪时,却听得他说道:“无妨,在宫中他还安全一些。”
那人顿时羞愧地无地自容,“属下罪该万死。”
闻燕雪摆了摆手道:“你可有看清抓走他的人是谁?”
那人道:“看清了,应该是禁军的人。”
闻燕雪道:“自然是禁军的人,可如今北衙与南衙禁军的统领都不在京中”
他侧首思忖,片刻后就像想通了什么,立马吩咐道:“你选两壶好酒,去慰问一下禁军的人,打听一下王勤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下属立马领命办事去了,闻燕雪抛掉手中的书卷,踱着步子走到了帐子外,抬眼看向了长空中的明月。
李晟坐在窗前,夜风入户消暑气。现在已经是初夏时分,既望明月挂在长空。李晟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收回目光,余光便瞥到窗边爬了一个人。
正是抓他的那个禁军,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只是那张脸皮看得有些僵,眼神黏在他的身上,怎么也甩不开。
“王爷。”
他喊了一声,就急不可耐地从窗外跳了进来。殿内空无一人,但外面有人值守。此人能旁若无人的进来,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禁军那样简单。
“你要做什么?”李晟警惕道。
“来与你叙叙旧。”他坏笑着就要靠近,这痞坏的笑倒是有几分眼熟。
“不是故人,叙什么旧。”
闻言,他那张面皮变得更加古怪了,李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阵子和高燮亡命天涯的时候,常来给他送饭的那人,李晟就曾经怀疑过那人是闻燕雪易容的。
“齐明。”他忽然用暧昧的语气唤他,“很久以前我就对你有心思了,比闻燕雪那厮还要早,既然你能接受他,那换做是我也未尝不可吧。”
真相
“若存,别胡闹了。”李晟试图唤起他的一二分良知,“你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我们好好谈一谈。”
王若存本就无意掩饰自己,他坦然面对李晟的直言。听到李晟直呼其名,眼神稍稍柔和了几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说完,他带着微笑,就要继续靠近。
李晟只觉得那笑容有些异样,特别是在王若存此刻的面容上,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他往后退了几步,高声道:“还是换回原来的脸吧,你现在这张脸有些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王若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愣了愣说:“你还真是让我头疼,这张脸暂时换不了。”
李晟向后靠了靠,“这是易容术?你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皇城,今天随驾出行的那个是”
“是冒牌货。”王若存被李晟一句句顶撞得无言以对,他本想用温和一些的方式来说服李晟,但此情此景让他感到有些难堪。他摸了摸自己的面皮,低声喃喃道:“有那么难看吗?”
他凝望着眼前的那双眼眸,熟悉的深绿色宛若一泓春水,清澈明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久久注视过一个人的眼睛了,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怀念之情。
他深知,错失此次良机,日后恐怕将更难再接近这个人。
“齐明,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我很是想念你。”
眼看着王若存又靠了过了,李晟的心中紧张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瓷杯捏碎,将碎片巧妙地藏入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李晟随口应付道:“我们是许久未见了。”他回想起上次见面还是在月上海棠的喧嚣之中。
“上次见你还是在月上海棠。”王若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别样的情绪。
李晟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你认出来了?”
王若存点头,“自然是认出来了。”他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李晟,“你的这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李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努力保持镇定,但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王若存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更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尴尬和危险的境地。紧捏着瓷片的手险些被割破,他语气艰难道:“若存,你这幅样子我实在是有些”
王若存深情款款道:“嗯?”
“有些恶心。”李晟实话实说道。
王若存的这一番话,让李晟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人是何时有了这些心思的。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逛过花楼吃过花酒,王若存是什么时候变成断袖了的。
王若存别他婆婆妈妈的样子惹得有些不耐烦,上前就想要把他抱在怀里,李晟被他抱了个满怀,手中的瓷片还是没有划上去,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李晟的手有些犹豫地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