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环顾四周,内墙涂满了石灰黏土,看起来密不透风。唯一的可能便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正中央的石棺,李晟担忧地看着他:“你能推动棺盖吗?”
闻燕雪面色坦然无波:“这石棺有千斤重,且当初封顶时,是由百人吊顶。”言下之意便是李晟也太看得起他了。
李晟语出惊人道:“既然他俩已经找到了长生之术,最后又为什么给自己挖个坟呢?你说这石棺里躺的究竟是什么?”
闻燕雪道:“我也好奇,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澡濯衰瘦
李晟爬到石棺之上,侧首倾听棺中的声音,耳廓一片冰凉,听到的也只是个空响:“里面好像空空如也。”
闻燕雪也有样学样,俯首将耳朵贴在石棺上。两人面对面,近得几乎能看到对方面孔上细软的绒毛。
闻燕雪豁然起身,动作之大,吓了李晟一跳:“棺盖不是石头。”
李晟也起身,赞同他的说法:“声响不对,应当是木材之上覆盖了一层石料。”
闻燕雪道:“阴沉木养尸,阴沉木也就是乌木,但此地不长乌木。把这些木材千里迢迢从蜀地运来,想必他们花了很多心思。”
两人废话不多说,齐心协力推开棺盖。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自是不必说,闻燕雪的力气更是大得很,伴随着一声沉重的轰鸣声,棺盖缓缓被打开。
李晟想象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没有成堆蠕动的虫子,也没有腐烂恶臭的尸体,没有皑皑白骨,更没有他想象中的两个活人一般的尸体躺在其中。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李晟没看到奇怪的东西,心底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有些如获重释:“那样的俩两个人,又怎会甘心躺在这区区四块半当中呢。”
果然如他们所料,棺材只是在外面过了一层石料,里面尽是乌木,散发着清香。
闻燕雪和李晟中间隔着棺材对视了一眼,李晟最先忍不住:“什么都没有,怎么找机关?”
闻燕雪道:“旁观者迷,站在这里自然是有许多看不清的东西。”
李晟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依你之见,我们只有躺进去才能找得到机关?”
闻燕雪摇摇头;“光说不做是没用的,躺进去看看才知道。”
棺材内部很大,足以并肩躺两个人。乌木上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绸缎,在阴暗的地底下,光照不明,宛如干涸的血迹。
李晟与闻燕雪手挨着手,脚碰着脚,躺在棺材里,眼前是漆黑的棺材顶,他竟然真的生出了一种自己长眠于此的错觉。
肩膀上传来的热意,又是那么真实,他忽然又生出一个荒唐莫名的想法,生同衾死同茔也不过如此了吧。
被这种想法一打岔,先前的那些别扭也就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棺材内晃晃悠悠燃起一缕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庞。石棺内壁上的内容,赫然展现在眼前。
那是一张地图,准确来说,是这座墓的地图。有些机关暗道处,甚至还用朱砂做了标注。
闻燕雪伸手在图上轻轻拂过,鼻尖嗅了嗅,轻声道:“是朱墨。”朱墨不畏火,也不惧水。
两人眼神飞快地在地图上浏览,但这地图太过庞杂,李晟甚至发现,之前他们游走过的地方,甚至都没有这座墓葬一半大。
正当他看得仔细时,闻燕雪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用气声道:“准备好了吗?”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李晟转头看他:“准备什么?”
闻燕雪松开他,在地图的某处指了指,那俨然是二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李晟一眼就认出来了,并且清楚地看到了用朱砂标红的地方。
闻燕雪再握紧了他的手,叹息道:“好一招请君入瓮,恐怕在我们进来的那一刻,机关就已经启动了。”
话音刚落,二人便听到了细微的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
李晟目光望进他的眼底,二人眼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距离和光线全都消失不见。两人直直跌落下去,不知掉往何处,唯余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和翩飞的衣袂,像风起风又落。
浓郁的黑暗淹过来,风声依旧在耳边回荡,待落到实处后,便是松紧断骨的痛。在狭窄低矮的暗道中,他已经久久未能抬首。等到李晟再抬头望向上方时,这片黑暗已经变得通透了许多,黑黢黢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冷月,仿佛是一只含胸而卧的白鹿,以天为原野,落了窠巢。
在草原上,有不少关于白鹿的传说。李晟眼含热泪地望着天边的白鹿,几乎要痛哭流涕。
“我们出来了。”李晟有些激动,险些站不稳,闻燕雪忙扶稳他。
他却颤抖着手推开了人,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疯了一般地脱了外袍,露出雪白的衬衣。李晟顾不得夜里寒凉,将衬衣从身上扯下,咬破手指往上画去。
闻燕雪皱眉看着,并未加以阻拦,他认出李晟是在画方才的地图。
等他颤颤巍巍收笔,指尖已经流不出一滴血。
“拿着这个,我们得去救人。”
事实证明,乌就屠还是不怎么靠谱,他们浩浩荡荡这么一大伙儿人消失了许久,都不见乌就屠派人来营救。
索性李晟与闻燕雪从墓中出来后不久,在十几里外的一处驿站中遇到了等候他们许久的人。
那人先是惊讶地看了看他身旁的闻燕雪,然后才把目光放在李晟身上:“殿下这么快就出来啦?”
李晟听出话外之音,气得牙根发痒,怒道:“你什么意思?乌就屠早知道我会去那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