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他想要说什么的明黛掐着掌心,深吸一口气后说出了自己的答复,“夫君,我是你的妻子,我既已嫁给了你,又怎会同外男见面。”
如果是别人,她兴许会去见上一面,但那人是燕珩,这和逼她去死又有什么两样。
别人不知道她和燕珩的纠葛过往,身为枕边人的他难道也不清楚吗。
周淮止眉头微皱,像是呵斥她的不懂事,“你忍心让我们一直关在牢房里吗。”
“我不信他真的能只手遮天,也不信他能关我们一辈子。”父亲一直派人在柳州照看她,这里发生的事情父亲肯定收到了。
而且他有没有想过,今日是要和她见上一面,那明日,后日呢?
就像人的底线也会随着一次次的试探而妥协,难道连那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吗。
阴沉着脸的周淮止只觉得好笑,现在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和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想要揭穿她的话,又在出口变成了,“黛娘,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要为我们的女儿眠眠着想啊,你难道忍心她跟着我们一直饿肚子,继续关在这个狭小得不见阳光,和老鼠臭虫为伴的日子吗。”
“眠眠还小,要是这一次的经历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该怎么办,我们为人父母不止是要考虑自己,也得要为儿女着想。”
不可否认,他说的那些话全踩在明黛最无法忽略和心软的位置上。
她怎么舍得眠眠受苦,这种恶劣的环境连她都受不了,何况是眠眠。
她甚至思考起,究竟是担心燕珩日后的得寸进尺重要,还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更重要。
而担忧,已然呼之欲出。
周淮止见她隐有动容,拉过她的手循循善诱,“王爷说了,只是单纯的和你见一面,并不会做什么,等见了面后,就会把我们放出去。”
周淮止伸手抚上她苍白如雪的脸颊,随后将其拥入怀里,“黛娘,你是我的妻子,我身为你的丈夫又怎会真的希望你去见别的男人,我们都只是为了眠眠。”
任由他抱住自己的明黛仍然没有一口应下,浓密地睫毛轻颤,如雨夜蹁跹的墨蝶,“夫君,你在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她想要在考虑一下的话落在周淮止耳边同那欲擒故纵几乎没有两样,她一直拒绝,不过是想要把自己放在恩人的位置上高高在上,好对他予取予求,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一家人求着她。
即使以后他们东窗事发,是不是还能指责都是他逼的。
要不是她,他们如何会被困在这间狭小的,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的牢房里,活得就连路边乞讨的乞儿都不如。
周淮止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还透着毛骨悚然,“所以在夫人的心里,我和眠眠都远不及那人重要吗。”
周月芙见缝插针地跳出来,“只是见一面而已,嫂子你一直推三阻四,很难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哦,什么猫腻,不若小妹说出来给我听听。”明黛冷冷地看向这个无时无刻不想着给自己找麻烦的小姑子,语气森冷。
周月芙对上她冰冷的目光,猛地打了个寒颤,忙撇清关系的讪笑两声,“我什么都没有说,嫂子你就当没有听见吧。”
“不过大哥有句话说得对,嫂子一直不愿意见那位王爷,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的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里,衙役不在带周淮止出去,也没有送水和吃的过来,他们像是被彻底遗忘在这间小小的牢房里了,只等着他们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的眠眠难受地扯了扯娘亲的袖子,扬起瘦弱的小脸,小声地询问,“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吃东西啊,眠眠饿。”
何尝不知道女儿饿的明黛鼻头发酸贴上女儿的小脸,“眠眠在忍一忍,待会儿我们就能回家了,等回家后娘亲让厨房做你爱吃的酥油包好不好。”
“嫂子,你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你是不是想要我们全家人陪你一起饿死你才满意啊!”周月芙声音尖利得拔高。
嘴唇干裂的周母已饿得不行,“皎皎,那位王爷只是让你去见他一面而已,要不,你就去见上一面吧。”
周淮止抚摸着女儿的脑袋,满目慈爱,“眠眠在忍一下,你娘亲肯定不会让你饿太久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你是你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
“夫人,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这个时候,连明黛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高超。
在你快要饿得奄奄一息得时候,有个人走过来告诉你,只要你去见上他一面,他就会送来水和吃的,还会带你离开。
这个时候别说是见上一面了,哪怕是要命都能给他。
耳边皆是他们劝说声的明黛难堪的低下头,看着怀里饿得不行也没有哭闹的女儿,鼻头忽然酸涩得厉害。
要不是她的缘故,她现在还在房间里玩着九曲环,而不是被上蹿下跳的老鼠吓得连连哭泣。
既然他想要见她,那就去见上一面又如何。
明黛闭上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好,我去见他。”
此事既因她而起,也应该由她来结束。
呼出一口气的明黛刚做出这个决定,前面送饭过来的衙役不知打哪儿听来了风声。
不但神出鬼没的马上出现,更恭恭敬敬的将她给请出去,也更看得周月芙直翻白眼。
要是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她第一个不信。
拳头攥得青筋暴起的周淮止脸色阴沉得似能拧出铁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