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装模作样的说:「哎呀,哥,你那都是江湖做派。现在讲究科学管理。就算是老板,也不好麻烦员工办私事啊。」
我没好气的说:「你不肯出力,那就出钱吧。我刚出来,身上没多少钱了,你转我点。」
我弟说:「好的,哥,没问题,我这就转给你。」
说着挂了电话。
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收到转账,两千元。
这点钱还不够我租房子的。
我再打弟弟电话就接不通了,始终是忙音。
我只好自己去中介找房子。可我拿不出无犯罪记录证明,根本租不到好房子,只有老破小和群租。
无奈之下,我决定住办公室。
进去之前我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在网上卖各种五金件。
生意虽小,但经营得不错,足够丰衣足食。
我在市场街盘了一个商铺,既是办公室也是仓库。
商铺的租金我一次性付了五年的。
网店也雇了人负责进出货,就算我不在也能正常运营。
我来到公司门口,发现门锁着,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暂停营业」。
透过玻璃门,我看见屋里积满了灰尘,应该已经停业很久了。
货架上空荡荡的。
我急忙打小李的电话,他是我雇的员工,也是这三年里唯一去探望过我的人。
「张哥,您回来啦。」小李的声音透着真挚的开心。一个外人比家人更在乎我。
「小李,店为什么关了?」
「咦?张哥,不是您要结业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去年三月份,您父母和弟弟拿着您签字的股权转让书,把店给卖了。」
「什么?!」
「他们把货都清仓了,账上的钱也都拿走了。」
「公司账上当时有多少钱?」
「仓库存了很多货,清完大概有七、八十万吧。」
我感觉天塌了。这家店是我的心血,也是我东山再起的底气。如今这口气散了,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现在过来见我。」我要让小李当面给我讲清楚。
小李为难的说:「张哥,公司没了一年多了,我早就找到新工作了,现在在外地出差。等我回来就去看您。」
小李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呆呆的站了半个小时。
那份股权转让书肯定是伪造的,但是不怪小李。他怎会怀疑我的至亲呢?
我已经不想给我爸妈打电话质问了。他们只会用「帮忙」和「为了我好」来掩盖他们的贪婪和自私。
至于我弟弟,他早忘记当初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救他的情景了。
天黑下来,今晚总得有个地方住。
我拿出钥匙打开玻璃门,走进满是灰尘的办公室。
仓库里的折叠床还在,大概因为卖不了几个钱,被留下了。
我把床支起来,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瘫在上面。
在里面每天都盼着出来,现在出来了,却害怕明天到来,因为不知该做什么。
爱人没了,事业没了,钱也没了。
我以为我还有家,可我爸妈和弟弟并没把我当成家人。
我翻看着手机里我老婆的旧照,像个女人一样哭出声来——哭我老婆,也哭我自己。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一个人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