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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厉害的反贼（第3页）

众将大喜，退出大帐，依计而行。

次早五更，楚军拔寨而起，径奔随国。等到斗越椒得了消息，楚军已去半舍之地。

“追！”斗越椒传令三军，向楚军猛追，走了一日一夜，行二百余里，至清河桥。楚军正在桥北烧早饭，望见叛军追来，弃其釜爨釜爨：釜，炊器，圆口、圆底，或有两耳；爨者，灶也。，拽旗而逃。

斗越椒就釜中视之，米已全熟，哈哈大笑道：“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可见逃之惶也！”当即传令三军，“追，抓住了熊侣再吃早饭。”

兵士们看见了早饭，闻着熟饭的香气，可是又不能吃，还得再往前追，他们已经追了一天一夜了，又饿又累，脚下都起了泡，斗越椒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追又不行。那就追吧，但行军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又追了一个时辰，追上了楚军的后卫。统率后卫的将军，乃是潘尪，也是一个老将，和斗越椒熟得不能再熟了。

“潘将军，在下与将军出生入死，非止一日。在下不想和将军过招，在下只想让将军让一让道，在下没齿难忘。”

潘尪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在下答应您。”说毕，将车赶到路边。

斗越椒道了一声“谢谢”，驱车前行。约行六十里，来至青山，遇楚将熊负羁，负羁也是楚之老将，在斗越椒的指挥下打了不少硬仗，斗越椒对他很器重，他对斗越椒也很尊重，连伍参都觉着他二人是一党。其实不是。

“熊将军，在下连潘尪都不愿意过招，何况你呢？但在下要问你一句话，请你不要欺骗在下才是。”

熊负羁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不会，在下也不敢。”

“熊侣安在？”

“尚未至也。”

斗越椒闻之大喜，谓熊负羁曰：“今该熊侣死在在下手中，竟让在下赶在了他的前边。这样好不好，俟熊侣到来之后，请将军助在下一臂之力，等杀了熊侣，在下做了大王，在下封你个一字并肩王，分国而治，你看好不好？”

“好。不过……”熊负羁看了看叛军，摇了摇头说道，“您看，您看您这些将士，一个个又饥又累，一脸的疲惫，待会儿熊侣来了，那仗怎么打？依我看，你们还是先吃饭吧。”

听了这话，斗越椒很感激，他觉着熊负羁是在为他着想，熊侣既然还在后边，早晚必到，一到必有一场大战，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去战？不如就照熊负羁说的，让将士们吃了饭，以逸待劳。想到此处，忙传令三军，埋锅造饭。

饭还不曾熟，左右两边忽然杀声震天，左路公子反，右路公子重，一齐杀了过来。路两边坡上的草里，尽是楚军的大旗和刀剑。斗越椒这才知道上了大当，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挺戟向熊负羁杀去。

熊负羁慌忙应战，战到第五个回合的时候，公子反、公子重驱车而至，与熊负羁合战斗越椒。

斗贲皇唯恐老父有失，拍马舞戟，赶了过来。

公子反见了，忙挺刀而来，截住斗贲皇厮杀。

斗旗欲要来助斗越椒，又被申无畏和屈巫臣迎面截住。

斗越椒以一敌三，自忖难以取胜，忽然想到了他的神箭，一连三戟，将熊负羁三人逼退，取弓在手。一因距离太近，二因熊负羁三人，一退即上，根本不给他抽箭的机会。

楚军的战斗力原本就较叛军高，此战又是以逸待劳，叛军如何抵挡得住？掉头而逃者十之六七。斗越椒见了，哪还有心恋战，虚晃一戟，跳出圈外，朝斗贲皇、斗旗喊道：“撤！”

叛军在前，熊负羁等人在后，并不认真追赶。何也？这是楚庄王的安排，熊负羁等人只需将叛军截回，便是大功一件。他要让叛军来到清河桥上，他要让叛军感到绝望，士气大落的时候，再向叛军发起进攻，事半功倍。

叛军正是照着楚庄王的安排，一步步地撤到清河桥，当到桥边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桥已被楚军拆了。拆桥者，不是别人，乃楚庄王也。

楚庄王伪作北撤，却将楚之主力伏于桥之左右，只等斗越椒过去，便将桥梁拆断，绝其归路。

斗越椒见桥已拆，不由得大惊失色，吩咐左右测水之深浅，欲为渡河之计。只听隔河一声炮响，楚军于河畔大叫：“乐伯在此，逆贼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斗越椒大怒，张弓搭箭，欲射乐伯，乐伯慌忙躲到战车后边去了，引得斗越椒哈哈大笑：“亏汝还是沙场老将，熊侣极为器重的栋梁之材，竟然如此脓包，在下深为熊侣耻之！”

这一番话，说得乐伯满脸通红，立马从车后转了出来，高声说道：“姓斗的，在下并非怕你。战前，大王已有交代，说汝是一头疯牛，只可斗智，不可斗力。那箭，你还是留着为你殉葬去吧！”把个斗越椒气得嗷嗷乱叫，嗖的一箭，向乐伯射去。

乐伯早就防着他这一手，见他搭箭，忙用盾牌去挡。那盾牌乃干厚牛皮所做，做前还在桐油里泡了许久，一般人用剑都难以刺穿，竟被斗越椒一箭射穿，那箭头正对着乐伯的鼻子，吓得他面如死灰。一小校抢步上前，费了好大劲，才把箭从盾牌上拽了出来，惊呼道：“怪哉，怪哉！这箭怎么和前天射大王的箭一模一样？”

这声惊呼，引来了数十个围观者，一个个面现惊恐之色。斗越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扬弓说道：“汝怕了吧？汝若是怕了，及早闪开!否则，在下虽说认识尔等，但在下手中这张弓却不认得。看箭！”

他故意将弓拽了一拽，吓得众人不是躲到车后，便是趴在地上。

斗越椒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未落，养由基从兵士中走了出来。

养由基者，乐伯之副将也，身高丈二，虎背熊腰，家居古岭北二里之养家坪养家坪：今之湖北省荆门市拾桥镇老山乡古林村。也。

养由基乃猎户出身，自小就会射箭，成语“百步穿杨”指的就是他。他被楚庄王发现，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楚庄王在未“鸣”之前，天天下午由伍参陪着私访。这一日，访至郊外一柳树林旁，见有两个汉子在那里比试拳脚，问之，一为摄叔，一为彭名。二人斗了半个时辰，彭名不敌，被摄叔摔倒在地。

“你服不服？”摄叔单手叉腰问道。

“我在拳脚上虽不如你，但在箭术上胜你一筹。”彭名不肯示弱。

摄叔冷哼一声道：“那咱就比一比箭术如何？”

“好，好极了！”

围观者中，不乏好事之人，立马做了一个箭靶，竖在百步开外的地方。摄叔让彭名先射，九箭八中，面上不由得生出些许得意之色。

摄叔微微一笑，张弓搭箭，一连射了九箭，箭箭皆中靶心。抛弓向彭名问道：“汝这一次可该服了吧？”

彭名红着脸道：“汝的箭术较在下虽说胜了半筹，但不足为奇。在下有一表弟，名叫养由基，他双手能接四方箭，两臂能开千斤弓。某一日，月光下行走，见一块非常像兕的石头，误以为兕，张弓搭箭，一箭射中石头，只有箭羽露在外边，人称神箭手。邑宰不信，召至邑署，以七甲相叠，要他去射，他一箭而贯七甲。邑宰曰：‘一箭而贯七甲，只能说汝力大，但不管是狩猎还是打仗，不只要看箭的力度，更要看它的准度。’由基故意问曰：‘那准度怎么看？’邑宰曰：‘打靶。若是三箭皆中靶心，那才真叫本事。’由基对曰：‘靶是死的，射中靶心不足为奇。’邑宰问曰：‘射中什么才算为奇？’由基回曰：‘射活物。’他朝落在墙头上的那只大蜻蜓一指说道：‘看见不，在下一箭将它射下，还不要它死。’邑宰回曰：‘果真那样，老爷我赏汝十匹细绢。’由基张弓搭箭，蜻蜓应声而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又飞了起来……”

摄叔叫道：“汝不要吹了，汝也不必说了，汝只说一说汝之表弟今在何处，在下这就找他一较高低！”

“他呀，家居古岭北二里之养家坪。”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在下便去养家坪找养由基比箭。”

至于第二日，摄叔是否去了养家坪，也不管他二人比箭的结果如何，但楚庄王记住了摄叔，也记住了彭名，更记住了养由基。故而，当他将“鸣”之时，遣伍参召来了摄叔、彭名和养由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