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孟正在家中休假,听说了这件事,忙跑进宫来,一脸悲伤地问道:“大王,老奴听说,雪儿死了。”
“嗯。”楚庄王一脸的凄容。
“听说大王想把它厚葬?”
“嗯。”
“以上等的檀木做棺材?”
“嗯。”
优孟摇了摇头:“如此一匹宝马,仅仅用檀木棺材下葬,岂不有些薄待了它?”
“以卿之见,应当用什么棺材?”
“金棺。”
楚庄王略略吃了一惊:“这得花多少钱呀?”
优孟道:“大王如此喜爱雪儿,还在乎钱吗?”
“这倒也是。”
“还有,仅仅用金棺下葬雪儿,似乎还有点对不住雪儿。”
“依卿之言,如何做才能对得住雪儿?”
“得举行一个葬礼。”优孟一本正经地说道。
“寡人也觉着应该。”
“这个葬礼一定要搞得隆重一些。”优孟又道。
“怎么个隆重法儿?”
“诏令凡在郢都的大夫、将军以上的官员,全部参加……”
“这……”楚庄王迟疑片刻说道,“这有些不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用于雪儿的费用,远比用于一个大夫、一个将军的要多。”
“这……也可。”
“令尹、司马,要亲自为雪儿拉灵……”优孟见庄王又要插言,忙摆了摆手道,“大王,您别急,您等老奴把话说完。大王仅仅下旨将马夫处死,这样处罚有些太轻,应该把他拉到雪儿的灵前,当场斩首,血祭雪儿。还要将他的妻子儿女,用来殉葬,还要灭他的九族,还……”
“这……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为了一匹马而杀人,岂止一个,还是九族!为了一匹马让令尹和司马拉灵,诚如卿言,让国人和列国怎么看待寡人?”
“怎么看待?无非是说大王贵畜而贱人!这一辈子不说了,下一辈子一定要投胎为马,还要投胎到楚国来做马!”
“你……”把个楚庄王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王不必生气,本来就是这样嘛!马毕竟是个畜生,大王却把它看得比人还要金贵,这‘人’还不是一般的人,还是大夫。马,本来是吃草的,大王非要叫它吃米豆,精选的米豆,还要饮之以琼浆玉液,它能不得病吗?马死了,又因马而杀人。大王如此看重您的马,您难道要马来给您种地、给您纺织、给您盖房、给您打仗、给您治国平天下吗?”
一席话,说得楚庄王幡然醒悟:“寡人错了。诚如爱卿所言,此事寡人该当何处?”
“立即赦了马夫。”
“好。”
“以人腹为棺,‘厚葬’雪儿。”
楚庄王一脸不解道:“何以‘以人腹为棺’?”
优孟道:“用一口大鼎,把雪儿煮了,遍享左广、右广和宫中之人。”
“好,就这么办。”
于是,楚庄王吩咐御膳房,将雪儿剥皮下鼎,煮熟后分为三份,一份送左广,一份送右广,一份留在宫中自食,引来一片欢呼之声。
楚庄王虽说听了优孟的谏言,但自分赐了雪儿之后,再也不到王厩里去了。实在闷了,看看闲书,偶尔也到郊外走走,但除了伍参之外,很少带人。朝中,乃至列国,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难以激起他过去那样的激情。
樊夫人有些慌了,偷偷去找詹何,她知道詹何在大王心中的分量,想请他出面开导大王。
你道詹何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