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此话当真?”
陈子丰:“我都这么一把岁数了,冇事儿跑到这儿来跟你逗着玩呢?”
主管又上下打量了陈子丰一番,判断出眼前这个老头儿,确实不太像是来逗着玩的,说了句“您稍等”后,转身走到售楼门厅的电话前,抓起了电话。虽然离得远,陈子丰听不清那位主管在电话里说的是啥,但压那位主管的神态中,他已经明白,那个叫李枫的李孬蛋,就快出场了。
打完电话的主管毕恭毕敬地将陈子丰请进了售楼部的贵宾室,告诉陈子丰,他们的总经理马上就到。
果不其然,大约等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坐在售楼部贵宾室里,大腿跷二腿的陈子丰,就看见西装革履的李枫走了进来。
李枫朝坐在那里的陈子丰走了过去,而坐在沙发里的陈子丰却依然冇动势。
李枫向陈子丰做着自我介绍:“先生您好,我是枫桦公司的总经理,我叫李枫。”
陈子丰冲着站在一旁的那个主管说道:“你该忙啥忙啥去,我要单独跟恁李总谈谈。”
李枫示意那个主管出去之后,说道:“听说您是要买我们枫桦西湖湾的别墅?”
陈子丰:“别撇着腔中不中,说祥符话,我知你是祥符人,会说祥符话。”
李枫笑了,在陈子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用祥符话说道:“先生你贵姓啊?”
陈子丰:“免贵姓陈。”
李枫:“我听陈先生的口音,不太像祥符人啊?”
陈子丰:“祥符话说得不标准是吧。”
李枫:“有点儿南方味儿。”
陈子丰:“中,办事儿,你窜到外国恁些年,还能听出祥符话标准不标准。”
李枫:“那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陈子丰:“嗯,我知,你说的这一句是李白的诗。”
李枫笑着纠正道:“不是李白的诗,是唐朝诗人贺知章的诗。”
陈子丰:“管他是谁的诗,反正是唐朝诗人写的。”
李枫:“‘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倒是李白写的,李白还有一句我也很喜欢,‘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陈子丰侧脸打量着李枫,说道:“你还怪有文化啊,李孬蛋。”
李枫一怔,惊讶地瞅着陈子丰:“你咋知我的小名儿啊?”
陈子丰:“我不光知你的小名儿,还知你的大名儿叫李小国,啥时候又改成了李枫我就不知了。”
惊讶之中的李枫,听到陈子丰的这几句话,心里顿时明白,今个坐在这里的这个老头儿,绝不是一般人,用祥符话说,是个把底的人。
还冇等李枫开口,陈子丰又说道:“我最想知的是,恁李家的汤锅还支不支了?”
听到陈子丰的这句话,李枫一下子站起身来,俩眼紧紧盯着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陈子丰。
陈子丰:“咋啦?你咋不坐了,有啥话坐下来慢慢说,就是拉家常,咱俩今个也慢慢拉。”
李枫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子丰,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清亮,眼前这个老头儿,今个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陈子丰:“你别瞅我,你就是瞅上个三天两夜,你也瞅不出我是谁。”
李枫:“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陈子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俩有笔账冇算清,今个我来找你,就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李枫:“我欠你钱了吗?”
陈子丰:“你欠我半条命!”
李枫大惑不解地瞅着面前这个老头儿,他脑子里在高速运转,认真地回忆着少年时期,自己在祥符的那些“劣迹”,心想,自己也冇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就是跟人打个架斗个殴,也冇致人伤残过啊,唯一干过一件下过狠手的事儿,就是为了打击日本侵略者,在艾三的指令下,把四面钟上站岗的日本兵给搦死了,可那也是爱国行为,跟这个老头儿也冇一毛钱的关系啊?更何况,别说自己,就连自己的家人,以及少年时代自己周边的那些人当中,也冇这么一个说祥符话,还带着南方口音的人啊?
陈子丰:“想不起来了是吧?”
李枫微微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陈子丰:“那好,我给你一点儿提示。”
李枫:“最好是这样。”
陈子丰:“艾三你认识吧?”
李枫:“何止是认识,俺一个门口的,我喊他叔,他还是我在国军部队里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