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齐声附和道:“对,管大夫说得对。遗诏呢?拿遗诏来!”
易牙辩道:“没有遗诏,是遗言,遗言难道不算数吗?”
隰朋之子隰奂当先驳道:“谁不知尔等是齐国的大奸臣,主公若是有意改立世子,必定会传召国、高二老,岂会谋及于尔等小人,快快还我世子来!”
众人齐声叫道:“快快还我世子来。”
易牙见骗众人不过,立马露出凶相,拔剑叫道:“实话告诉诸位,公子昭已经被吾等逐去了,今奉先公遗命,立公子无诡为君,有不从者剑下诛之。”
众人并不害怕,乱嚷乱骂:“都是尔这般奸佞,欺死蔑生,擅权废置。尔等立了无诡,吾等誓不为臣。”
易牙暗自思忖,在这众官员之中,管平为头,只有把管平治住,余等才服。遂用剑指着管平喝道:“管大夫,我等已立无诡为君,依尔之见,该当何处?”
管平挺胸回道:“废之。”
“你敢再说一遍吗?”
管平昂首回道:“莫说一遍,十遍也说得。”
易牙大怒,挥剑朝管平劈去,管平忙拿牙笏去挡,二人一来一往,大战起来。
鲍勇叫道:“诸位,易贼竟敢擅立国君,国之大贼,人人得而诛之,杀!”
说毕,当先冲向易牙,举笏便打。众官员一拥而上,将易牙围住。
竖貂见机不妙,大声喝道:“甲士们,今番还不动手,平日养尔等何用?”
近千名甲士,各挺器械,杀向众官员,众人手无兵器,况且寡不敌众,弱不敌强,如何招架得住,死者十之二三,余者无不带伤,如鸟兽散。
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杀散了众官员,天已大明,遂于宫中扶出公子无诡,至朝堂即位。内侍们鸣钟击鼓,甲士们环列两边,阶下拜舞称贺者,仅有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无诡又惭又怒,一言不发。易牙奏曰:“大丧未发,群臣尚不知送旧,安知迎新?国、高二老,乃周天子所命监国之臣,世为上卿,群僚钦服,莫若召他二人入朝,方可号召百官,压服众人。”
无诡曰:“可。”遂传命国懿仲、高溪二人进宫。
二人受命之后,经过一番商议,不具朝服,披麻戴孝,入朝奔丧。易牙、竖貂、常之巫急忙迎往宫门之外,谓曰:“今日新君御殿,老上卿且从吉。”
国、高二老齐声答曰:“未殡旧君,先拜新君,非礼也。谁非先公之子,老夫何择?唯能主丧者,则从之。”
易牙、竖貂、常之巫无言以对。
国、高乃就门外,望空再拜,大哭而去。
无诡闻听国、高二老离去,对易牙、竖貂、常之巫说道:“大丧未殡,群臣又不服,为之奈何?”
竖貂回曰:“今日之事,譬如搏虎,有力者胜。主公但据住正殿,臣等列兵两庑,俟公子有入朝者,即以兵劫之。”
无诡以目征询易牙、常之巫。二人皆曰:“寺人所言是也。”
长卫姬闻听公子无诡据了正殿,尽出本宫之甲,凡内侍悉令改穿戎装,宫女长大有力者,亦凑甲士之数,易牙、竖貂各统一半,分布两庑。常之巫则与无诡为伴,坐镇正殿。
公子潘闻听易牙、竖貂、常之巫立了公子无诡,传召公子开方,与其说道:“世子昭不知何往,若无诡可立,吾独不可立乎?”
公子开方曰:“可立。”遂尽起家丁死士,拥公子潘入据右殿。
公子商人坐不住了,找到公子元,对他说道:“二哥,同是先公骨血,江山莫不有份,公子潘已据右殿,吾等同据左殿。世子昭若到,大家让位;若其不来,把齐国分作四份,一人一份,您看怎样?”
公子元曰:“正合我意。”
他二人尽起家甲,及平素所养门下之士,列队而来,公子元列营于左殿,公子商人列营于朝门,相约为掎角之势。易牙、竖貂、常之巫畏公子潘等三公子兵众,牢把正殿,不敢出攻。三公子又畏易牙、竖貂、常之巫之强,各守军营,谨防冲突。
公子雍本来就胆小怕事,见四位哥哥各自拥兵,互不相让,必有一场厮杀,倒不如逃奔他国干净。遂将宫中金银细软,装了三大车,带着母亲宋华子,逃奔秦国。秦穆公用为大夫。
众官员自从被易牙、竖貂、常之巫杀散之后,心中尽管气愤,然无力与四公子抗衡,只得闭门不出,任由他们胡闹,转眼两月有余。
高溪坐不住了,私谓国懿仲曰:“诸公子但知夺位,不思发丧,吾决意进宫,以死谏之。”
国懿仲曰:“您先入言,我则继后,同舍一命,以报累朝爵禄之恩可也。”
高溪曰:“只我两人开口,济得甚事?凡食齐禄者,概为齐臣,吾等沿门而唤,同至朝堂,且奉公子无诡主丧怎样?”
国懿仲曰:“立子以长,立无诡不为无名。”于是,分头而行,招呼群臣,同去哭灵。
众官员见两位老上卿做主,各具丧服,相继入朝。公子商人倒也识趣,未加阻拦。
高、国二老率众官员来到大殿,易牙、竖貂拦住问曰:“老上卿此来何意?”
高溪曰:“四公子相持,已有六十七日,还想持到何时?吾等此来,专请长公子主丧,别无他意。”
竖貂、易牙闻之大喜,双手抱拳道:“请。”
高溪将手一招,国懿仲同群臣紧步其后,直至正殿。公子无诡见了,不知他们此来何意,心口咚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