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河流终要汇聚一处,有的人看似自由,却一直困于牢笼。
秦斯以就那样坐在床边守着迟尔夏。
床上这个人,被他照顾了八年。
回顾曾经,他对这个人的宠爱仿佛还有余温,这温度藏在他心里从未散去。
与郎辰共度四年大学生活,郎辰说了解他,而他也了解郎辰。
这个大学时期的挚友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插手别的感情。
如今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让秦斯以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
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真的是他错了吗?
病房里的空气逐渐凝固,时间也像是被上了锁。
除了能看到秦斯以双睫的扫动外,没有任何反应能证明这个男人是活着的。
突然,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慢慢睁开双眼。
“秦斯以……”
微弱的声音拉扯男人的五感,秦斯以转动瞳孔,目光紧锁着迟尔夏那张脸:“我在。”
因为脖子和头都被医疗器械固定着,迟尔夏没办法转动脖子调整方向。
他努力将视线移动到秦斯以的方向,手指微微动了两下:“秦斯以,我做了一个梦。”
“我在听,你说吧。”秦斯以不自觉地抓住了迟尔夏的手。
少年指尖微凉,那丝凉意顺着秦斯以的掌心传到他的心脏。
那股子寒意在还未传到秦斯以心底的时候就生出冰刺,冰刺繁衍再生出更尖锐的刺。
一层一层,割剐血肉。
渐渐地,秦斯以的脸色泛起了苍白。
他向前凑了凑,与迟尔夏对视。
须臾一瞬,他看到了少年脸上暖意的笑容,那笑容是他熟悉的。
曾经的迟尔夏就是这样对着他笑。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你对我笑了,你还夸我好看,说我可爱。”
迟尔夏嘴边的笑意就像春风化雪般温暖:“秦斯以,亓染哥的手没事吧。”
愤怒夹杂着愧疚,怒火里又卷着心疼。
这种矛盾的情绪秦斯以是第一次感受到。
它们交织在一起,缠绕着,融合着,在秦斯以的身体里乱窜。
他痛苦地指尖微颤,深邃的瞳眸染上自己都不能懂的情绪:“他没事。”
话音渐起,秦斯以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
他居然,妥协了。
他有多恨亓染,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这份恨意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曾经被他忽略,现在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冲出来。
他烦躁地想要再次忽略,但一股不安在他心里跑出来。
那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秦斯以,妈妈不知道这件事吧。”迟尔夏的声音响起,猛地将他的思绪扯回来。
他点点头:“她不知道,但我会照顾到你痊愈。”
“谢谢你,我很快就能康复。”
不知为何,秦斯以总觉得迟尔夏的声音变得虚无又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