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春垂着眼,轻声说道:“大王…不嫌弃臣妾吗?”
齐宣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嫌弃?寡人为何要嫌弃你?”
“军中将士们…多为男子,臣妾先前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大王不嫌弃臣妾…”
“王后这可是多虑了。”齐宣王笑了起来,“行军打仗没那么多讲究,王后在军中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再正常不过了,何况王后和军中将士们打成一片是好事,还能为寡人笼络人心,若王后告诉寡人你和将士们都合不来,那寡人才要疑心你有问题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那天田将军从边城回来,见你在寡人身边,他大吃一惊,寡人还纳闷呢,原来是因为他跟王后认识啊!”
“是。”钟离春点点头,“臣妾从前在军中,和田将军还有孙军师都熟识,说起来,孙军师还教过臣妾兵法,算是臣妾的老师呢。只是臣妾入宫的时候,田将军正好在边城,难怪他不知道。那天他回来,臣妾也没顾上跟他打个招呼,回头可得跟他赔罪,别让他觉得臣妾失礼才好。”
“你如今贵为王后,田将军想来不会在意。”齐宣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大王不嫌弃臣妾就好。从前臣妾在军中,就曾有不知死活的在背后嚼舌根,臣妾还记得有一次,有一名将领得知孙军师教了臣妾兵法,妒火中烧,便散播流言,说孙军师是因为臣妾以身相许,才教臣妾兵法的,惹得将士们纷纷对臣妾侧目。臣妾为齐国出生入死,却遭如此污蔑,还好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再加上田将军军法严明,严惩了他,才平息了流言,不然,臣妾可真是寒了心…”钟离春的声音低了下去。
“堂堂将领,竟如长舌妇一样搬弄是非,成何体统!”齐宣王脸色一沉,“王后放心,若让寡人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寡人一定为你做主,绝不让你受委屈!”
“其实臣妾受些委屈倒不要紧,只要大王信任臣妾,臣妾也就不算委屈。”钟离春冲着齐宣王笑了笑,“只是臣妾既为王后,便只愿与大王一心,倾尽自己此生才能为大王分忧解难,和大王一起让齐国强盛。大王与臣妾同心同德,对大王的前朝也是有益处的。若有人造谣生事,挑拨大王和臣妾的关系,那不仅有损大王的颜面,还会使齐国不宁,大王为了齐国,一定要严惩造谣之人,千万不要让齐国动荡,让别国有可乘之机!”
“王后说得有理。”齐宣王点点头,执起钟离春的手,“放心吧,寡人还要指望王后帮寡人批阅奏折,怎么会因为一点流言就不信任王后了呢?有王后辅佐寡人,齐国必定会强盛,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多半是借着谣言来动摇齐国,寡人一定严惩不贷,不会手软!”
“臣妾多谢大王。”钟离春轻轻拍了拍齐宣王的手臂,“时候不早了,大王快去佳女妹妹的宫里吧,别让妹妹苦等着了。只是大王,明早一定要准时起来上早朝,可不要忘了臣妾和大王的约定!”
“那是自然。”齐宣王笑着抚上钟离春的肩,“齐国强盛之日,寡人和王后就可以同房了,寡人也盼着这一天呢!”
次日清晨,齐国的朝堂上。
“大王,微臣心知一事,只是一直不知当说不当说,所以才拖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大王…”
“哦?”齐宣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公孙大夫,但说无妨。”
“不知大王可知道,这位新入宫的王后,从前一直在军中,她与孙军师…”
齐宣王笑着打断了公孙阅的话,“寡人知道,王后一直在军中,与众位将士们都熟识,孙军师还教过她兵法,算是王后的老师了。”
“不,孙军师不仅是王后的老师,还是王后的相好。”
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齐宣王的脸色沉了下来,“公孙大夫,你可知诬陷王后该当何罪?”
公孙阅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微臣愿以性命担保,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瞒大王说,微臣的夫人正是王后的亲妹妹,所以微臣和王后早就认识,也非常清楚她和孙军师的关系。微臣知道,若王后被责,微臣和夫人做为她的亲属,也脱不了干系,但微臣身为臣子,必须首先对大王忠心,而不能只顾一己私利,微臣不能让大王再受蒙蔽,即使舍弃自己的小家也在所不惜!王后当年与孙军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不定早已有夫妻之实,大王一定要严查…”
“够了!”齐宣王的脸色越发阴沉。他转向孙膑,“孙军师,此事涉及你,你怎么说?”
孙膑颔首道:“大王,微臣与王后清白如水,相信大王自会决断,何况,若真如公孙大夫所言,微臣与王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微臣又为何会愿意让王后嫁给别人呢?”
齐宣王沉默了片刻,说道:“今日早朝就到这里,你们先退下吧。”
“是,大王。”群臣们答应着,陆续地往外走去。
“邹相国,你留下。”齐宣王叫住了邹忌,待群臣都走出去后,邹忌对齐宣王拱手道:“大王留下微臣,不知有何事?”
“公孙大夫曾是你的门客,方才公孙大夫所言,你是否知情?”
“大王,公孙大夫虽曾为微臣的门客,但自从他封了大夫之后便从微臣的府邸搬了出去,所以他今日所言,微臣并不知情。但微臣确实听说,从前王后在齐国时,曾打算嫁给孙军师,但遭到了孙军师的拒绝,王后是刚烈之人,若在此之后,王后曾第二次向孙膑提出婚事,孙膑如果再次拒绝,王后早就与孙膑分道扬镳;孙膑若不拒绝,他们早就成了夫妻,如此知名之人,若结为夫妻,天下将无人不知,可天下没有这样的传闻,他们又没分道扬镳,所以微臣推断,他们二人早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