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蹊跷必有妖!可巧爸妈去澳洲度假了,我怎么会放过这么个吃瓜的好机会。我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不睡,就等着走廊尽头,她打开房门,以及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我从门缝里看到她在指挥钟叔,还有两个保姆在搬箱子,你知道的,她随身带上飞机的riodua拉杆箱,还有最大尺寸lv的老花硬箱子,整整装满三个大箱,好家伙……”
“里面装些什么,你知道?”
“我让阿姨偷偷拍照给我了呀,哈哈!家里的保姆阿姨,全是我妈亲自挑选的,拿着我家的碗,吃着我妈的饭,必须无条件听我的话!”
“……你又怎么会知道,那些都是我送你姐姐的礼物?”言子夜越说越心虚。
“可不止这些,我记得你送给她的每一件礼物,珠宝饰饰那些小物件自不必说,那些占地方的dior的鳄鱼皮五格戴妃、hers的棕色康康togo、还有奶昔白的ikey……哦,还有gui那个限量版印花儿童tote,你说虽然不值钱,但方便她放琴谱还有笔记本……”
“何子君!!”言子夜倒吸一口气,感觉脸颊沿着耳朵向上,不断翻涌上升的气血,折腾出炙热的温度。“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何子君惯常避重就轻,并不正面回答言子夜的问话,"不止是你,还有父亲送的、外边各种求着父亲办事的人提来的年节礼,但凡拿得出手、卖得起价的,她都没有放过,通通打包送出去了!”
言子夜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愤怒、怨恨、屈辱、失望……所有复杂情绪在心头交错激荡,又强自压抑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极致痛苦,却又无处泄。
再开口时,已是平静,他开口问子君,“你打听到她都送去了哪家的二奢店?”
“钟叔不肯说,他是默君的狗腿子,嘴巴严得紧……只说是家里东西放不下,清空一部分寄存在她朋友家。”
没等言子夜开口问下一个问题,子君已经抢先答道:“当然,这也难不倒我,我知道她房间的保险柜的密码,翻到那家店的收据,落款是钟叔的名字,估计是她未成年,抓了钟叔给她做代理人,金额标准好多个零,哇哦数都数不清”她故作夸张地在电话那头叫道。
“你又怎么套出了姐姐的密码?”子夜又好气又好笑,他原本只觉得默君太过聪慧难搞,现在看了何子君的精怪狡猾更胜一筹,都是鬼精鬼精的。
“丹珠阿姨的生日啊……”何子君提及默君去世的母亲,话里有话。“不过,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密码会换成林臻东的生日也不一定哦。”
“……”原来人被巨大的情绪冲击着,兜头覆灭,就只是分秒眨眼之间的事。言子夜并未反馈给她预想中或愤怒、或狼狈的情绪失控,反而她听见子夜在电话那头一声轻笑,下一秒电话挂断的忙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很不对劲。林臻东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他跟着社区街道的工作人员,连同家人和乔星宇一起,在装潢精致奢华的巨大咖啡馆里,一排人正襟危坐。
异常沉闷的空气,层层叠叠的乌云短暂密集后,终于化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咖啡馆落地透明橱窗正对窗外的原木露台,与碧绿的人造内湖互相照应。迅疾的风卷刮绿叶,大颗雨滴啪啪打落在泛黄的芭蕉叶上,重重地滴落在木地板上溅起斗大的水花。
林臻东一身洗得白的天蓝色运动校服,特意带好红领巾以示尊重。他眼见着坐在对面的基金会代表们,姑姑姑父从西装革履的代理律师手中,略显局促地接过一份又一份黑色硬皮文件夹。g市顶级红圈律所出身的代理律师,清瘦、洁净、干练,谈吐温和优雅,却又蕴含无形的张力,林臻东甚至从他来回递送文件的袖口,可以闻到木质调古龙水醇厚内敛的香调。
大人们说着一堆他完全听不懂的社交辞令,还有似懂非懂的法律行话。他只是听从家人的安排,在其中一叠纸质文件上,跟在长辈们从上至下依次签名落款处,用律师递过来的黑色亚克力材质的签字水笔,在末尾处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注意力被律师代表右手小指上的黑银尾戒所吸引,上面镌刻一朵古铜金玫瑰花纹。
“虽然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这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不对劲!”末了,两个孩子跟着一群大人从咖啡馆鱼贯而出,姑姑姑父要银行和医院接收处理银行转账的流水,林臻东反倒瞬间卸掉了身上全部的包袱般,轻松得近乎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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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合常理啊,生病的、破产的、欠了高利贷的,等着被救助的人到处都是,怎么就平白天上掉儿馅饼到我头上呢?”他自认见识有限,听都没听过这个所谓慈善募捐基金会的名字,仅凭社区街道居委会的一个电话通知,双方约谈确定见面接收捐助的地点,一干西装革履精英姿态的陌生人,洗得铮亮的豪车开路,将他们送到约定的咖啡馆,阐述、说明、文书确认、签字……一个小时不到,十几个du进账。
“想不通就不要想呗!一不要你写欠条,二不要你下注赌,白纸黑字的正规法律文书约定的救助金,不要白不要啊!”星宇走去街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罐冰可乐,分给林臻东,一人一罐坐在马路牙子边喝了起来。
“我就怕一切来得太容易,背后又惹麻烦,打野球举报那种乌糟事儿,我可不想再经历了……
“存在即合理,坦然接受已经生的事实不好吗?医药费欠款缴清,阿姨的手术费也有了着落,你这下彻底卸了包袱,专心准备u的比赛,这是咱俩双打的秀。”
“说得轻巧,听医生说,我妈的手术风险其实挺大的,弄不好中枢神经阻断,很容易变植物人。”
“你就是想得太多,所以小小年纪,成天愁眉苦脸,眉心从来都没舒展过,一点都不阳光!”星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被碳酸饮料刺激地打了一个响嗝。
“自打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见你笑过。现在啥都不要想,目标u单双两个连胜!冲!”
默君,我好像没有奢望任何目标,只能尽量保持承担的心气,努力让自己不再往下坠落,观察并且接受层出不穷的问题,在我的世界里堆积沉淀,又如何自动慢慢生变化,最终给与处理的结果。这是驯服心里那只力气惊人的狮子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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