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凡有机会,离会在她练功时进行指点,给她讲每一个招式怎样运用更利击杀,偶尔演示敌我武器的拆解。
他不是师,也从不把自己摆在师者的位置,他常讲的话是:拿起的剑若不是为了杀敌护己,有一天你必死在此剑下。
而云渡能给他的,则是他每次出任务回来,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她帮他处理。
“我眼下附的是苏诫远亲表妹的身份,应的是苏诫贵侍的职,还没到以色侍人的地步,先看看吧,待完成了公子交代的任务,一举除之的方式往后再考虑。”云渡拍拍离匀实的臂膀,“初来乍到,咱们各自见机行事,我先去了。”
“我不想你去服侍人。”离看着她走开的背影。
她的姿容是那样的清婉沉雅,仿若清江碧柳照寒月,多看一眼,心中似自拨开了一汪清明,沁人肺腑。
“在竹月深我做的也是服侍人的事,没什么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来,我唯一能上手的似乎也只有服侍人一项。”
“你是我执意带进来的私人护卫,苏府的事你不用沾手,若待得无聊,到处去逛逛,不用怕给我惹麻烦。”
矛盾是串织情网的线。
……
照水院。
三门直进的正院主屋内,海蛟蟠绕错金博山炉悠悠吐释着香雾,烟气萦动,蹿得精奢典雅的敞卧里全是甜丝丝的气味,一呼吸,心脾霍然舒畅。
南照的晨曦穿透片片琉璃,在亮洁的榆木地板上投映束束鱼鳞状的华彩。
斑斓如入暮时分的流霞。
此处是乃苏府主人寝卧——倾无涯。
云渡将微烫的清水轻声置在次间的雕灵芝贴金黄花梨盆架上,移步至主卧隔幔前。
帘后,是她贪觉的“远房表兄”——苏诫,苏指挥使。
却说两日前她按公子提示,以竞聘苏府下人之职来到苏府,指名要做苏指挥使身边的大丫鬟,并且还要自带一个护卫入府。
同时来受选的好几百同行看着她傲气比天的模样,无一不哈哈嘲笑,说她卖色也不先打听打听东家秘闻,苏府是纳新又不是纳妾,空有皮囊的花架子人家是不会要的。
云渡只是冷冷一挑唇,不与愚者论高低。
众人见她趾高气扬,必是成竹在胸,不由自弱了气场。
然而下一刻,遴选府隶的苏府大管家率先就把气焰嚣张的一对“主仆”遣开了。
真真是被打了好响亮一耳光。
众人哗哗笑开。
她嗤鼻一笑,娓娓上前,用平静而威严的口气对管家道:“要不要用我,管家大人最好先去问问你家大人,他若真不想认我,我绝不多看他苏姓的门匾一眼。”
管家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徒,却也不敢乱替主子做决定,于是问得“云渡”一名后赶紧请示去了。
红彤彤金灿灿的大门一开,苏诫披着件玄青的鹤羽大氅威风凛凛地走出来,看见她时,嘴角立时挂上若有若无一丝笑。
她却一见他,抽抽鼻子一下就扑到了他怀里,抽抽噎噎地编了一篇远道寻亲的凄惨身世,在上百号待聘者跟前来了场认亲大戏。
苏诫看着她,先是一脸迷惑,而后便与她对起了戏来,演得比她还情真意实。
旁人不知当中真伪,两人却很清楚对方意图。
苏诫想再次接近她,她想以此进入苏府,虽彼此对对方的目的皆不明了,第一步却好歹是踏出了。
苏诫许其以远亲表妹身份进府后,云渡好不客气地端起身价,真正以苏府表小姐身份自居,一跃将权力压到大管家头上。
苏诫也不反对,还在她的装模作样中同意了她想当他贴身贵侍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