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回雁:“……嗯?”
“我是说你来接我吧,八点半就行,不用提早过来。我到医院了,先下车啦!”林昙挂断了电话。
周表姨的手术已经过去十多天,随时可以转院。胜利在望,林昙心情很好,从医院一楼的大窗前经过的时候看见有雪粒落下,还录了个小视频发给江回雁,叮嘱他慢点开车。
发完消息,林昙带着营养丰盛的滋补汤上楼,刚到周表姨所在的那一楼层,就看见有人在周表姨的病房前张望。
这时候她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在一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中走近,到了周表姨病房门口,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门口的护工阿姨冲她做着手势。
“阿姨,里面出什么事了吗?”林昙小声问。
“吵架呢,都掀桌子了。”护工阿姨压低声音说了里面的事情,悄悄向林昙打听消息,“你表弟酒驾撞了人啊?撞的什么人啊?”
林昙惊得睁大双眼:“他酒驾撞了人?”
“你不知道啊。”护工阿姨遗憾没能打听到消息,瞧她一脸文静乖乖女的样子,摇摇头,好心劝说,“你妈在里面调解呢,你还是等会再进去吧。”
林昙很听劝地留在了外面。
这个护工阿姨勤劳、做事麻利,就是八卦心有点重,装作关心的模样在门口听了会儿,实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看向林昙手里的滋补汤,“给你表姨带的吧?真是个好姑娘,比儿子贴心……外面是不是落盐粒子了?别凉了,我去给你用微波炉热一下。”
林昙闲着没事,跟着阿姨去热汤,顺便多问了点儿周表弟的事情。
他们一家老实本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做过违反律法的事情,林昙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亲戚里有这种人。
现在想来,前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周表姨还说让周表弟开车送她……幸好没答应,太可怕了。
林昙因为这件事,想起了江凝波的继弟。
江回雁用一次“骨折”让江凝波摆脱了那家危险人物,一劳永逸,真聪明。
“你表姨是你姨奶奶家的女儿?那和你家隔了好几代呢,怎么是你们一家三口来照顾?”
“哦,是帮过你奶奶啊!”
“还是女孩子好,会疼人,你看看你表弟,亲妈住院都不知道来看,偶尔来一回,还和人吵架……”
护工阿姨絮叨了会儿,用托盘端着汤回到病房门口。
病房隔音不错,只听见有人说话,听不清声音。
汤很烫,阿姨端的不太稳,林昙在门口等了会儿,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应该没有在吵了吧?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有外人进来了,多少会收敛一点。她进去,也能算是去缓解病房里的紧张气氛了。
“笃笃——”
敲门声像是点燃炸药的引线,声音刚落下,一声巨响从病房里传出,像是什么东西被掀翻了。
林昙愣了下,手还放在房门上了,病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仅有两面之缘的周表弟脸红筋涨地从里面出来,看见她挡在门口,凶狠地瞪了过来:“滚!”
碰上有理智的人,林昙会据理力争,但碰上周表弟这种一看就冲动易怒、做事不考虑后果的暴力男性,林昙知道自己只有受伤的份,识相地往旁边躲去。
然而她刚侧了下身子,周表弟就不耐烦地往她肩膀上粗鲁地撞了过去,像是看她不顺眼,还用力推了一把。
盛怒中的强壮成年男性的力量大得可怕,林昙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身后就有人发出惊叫:“当心!当心——”
已经来不及了。
“嘭”的一声,护工阿姨手里端着的滋补汤被林昙撞洒,精致饭盒与托盘坠落在地,剎那间,汤汁四溅,阿姨和叫喊声与托盘翻滚的哐当声混在一起,响彻整个楼层。
病房中的陈明姗远远看见了周表弟推林昙的动作,但没看见后面的场景,听见声音急匆匆跑过来,就见护工阿姨脚下一片狼藉,她身边的林昙右边胳膊上淋满了汤汁,冒着热气的汤汁顺着大衣往下淌。
而林昙左手捂着右手背,眉头紧皱,满脸痛苦。
陈明姗慌了,“烫到手了吗?是不是溅手上了?”
护工阿姨也差点被烫到,见状愤懑地替林昙回答:“烫着了,肯定烫着了,我看着汤汁淋上去的……都怪那小伙子,他不推这姑娘,她就不会撞到我身上……”
周表弟伤了人还一点不在意,往林昙捂着的手上瞥了一眼,高傲地转身走了。
陈明姗狠狠瞪了他一眼,抓着林昙的手把她带去了洗手间。
十几分钟之后,卫生间的门打开,护工阿姨凑上去说:“严重吗?刚才有护士过来问情况,找了烫伤膏给你家丫头,先用着吧?”
陈明姗拒绝了,和护工阿姨道了声谢,铁青着脸去拿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衣服。
周表姨躺在床上不能动,只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叱骂声,其余事情都是从护工阿姨嘴里听说的,看见陈明姗这样,不自然地问:“小昙没事吧?”
陈明姗穿好衣服去拿提包,一句话不回。
周表姨讪讪看着她的动作,试图开脱:“我家孩子没恶意的,他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故意推小昙的。小昙是不是烫到了手?不严重吧?”
“我把滚烫的汤淋你手上,你试试疼不疼?”她不提手还好,一提手,陈明姗就炸了。
不辞辛劳地替她家里人照顾她这么久,到头来她儿子这么没教养上手推人……林昙还是做古籍修复的,万一真伤了手,生活和工作都会受到影响,陈明姗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