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自然开心地笑起来:“天作之合,如若没有大哥和嫂子的有心撮合,他们也不至于和和美美。”
转念一想,刘氏正在承受丧子之痛,她干嘛要提及自已儿子幸福的婚事做对比,那不是相当于拿着刀子扎了刘氏的心窝子吗?
脸色顿时发白,王氏的大脑里飞快地想着此刻该说什么补救一下,又苦于读书太少,完全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这个时候,李锦元叹了一口气,接道:“卓群弟弟如若读书有相公一半上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内心痛处
王氏一脑门子的汗珠。
“确实是无比惭愧,这孩子和他爹一样不成气候,逗起猫狗精神头十足,一旦拿起书本,瞌睡虫就来了。”
这个时候,王氏再偷偷打量一下刘氏,果然眉头舒展了许多,这才继续说道:“还不是仰仗他有个好伯父和伯母,给他撑起了一片天,让他得以有那样的闲暇去放松。”
“好了,我今儿个有点乏了,大家各自去忙吧。”
刘氏因为梦境,并不想多说话,越听着王氏解释就越觉得心烦气躁。
从菩提苑出来,王氏舒了一口气,着急得通红的脸,此刻也恢复了。
“幸好有你在,我嘴巴笨,差一点又得罪她了而不自知。”
李锦元笑了一下,说道:“日后别在娘面前将卓群夸得太好,她听见了会很不高兴的。”
“侄媳妇啊,我和你婆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她的性格和心胸,我可比你清楚多了。”王氏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确实没有其他人在,才放心下来。“别人不说,你看看柳嬷嬷,尽心尽力伺候她那么多年,我们都以为这柳嬷嬷过来待嫁的年纪,你婆母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为她寻一户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就算不图多么富贵荣华,起码为人要实诚可靠,结果呢?”
“不好吗?娘说岳福在府邸多年,看着天赐长大的,知根知底,而且,柳嬷嬷跟了岳福,还可以经常回府邸,比起那些远嫁且不得善终的幸福太多了。”
王氏都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不断啧啧。
“这些话啊,只是说给你们这些年轻一辈听的。在府邸几个嬷嬷里面,柳嬷嬷容貌和身段算是数一数二的吧?加上她的分位和这么多年的功劳,负责南边庄子的大胡子,还有府邸的总账房,以及负责大厨房的刘胖子,随便指出一个人,哪一个不比那个好吃懒做的岳福强?”
李锦元夸赞起来:“没有想到,二婶的眼光如此毒辣,看人很准呢。”
王氏说的这三个人,不仅模样端正,还为人实在,都是本本分分做事的人,更重要的是,都积累了一些家财,柳嬷嬷嫁给他们其中一个人,都可以享福。
“我的陪嫁嬷嬷也到年纪了,我可是观察了许久,既然柳嬷嬷将最差的那个挑走了,正合我意。”
王氏和李锦元说笑着走远了。
柳嬷嬷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想着她们方才议论的话,再看看自已袖子里的累累伤痕,内心涌起一股酸楚。
岳福懒散了好多年,怎么可能一结婚就变得勤快起来呢?
才结婚那会儿,还有点甜蜜。日子不久就露出了真面目,而且,他最近总是出去,在大街上摇骰子,如若赢了几个铜板回来,还和她笑着说话。
一旦输了个精光,就回来摔桌子打板凳,怂恿她去侯府找老夫人哭穷。
她出门之前,就是因为硬气地说了一句“没有脸去”,岳福就抄起小杌子朝她砸过来。
为了护住脑袋,柳嬷嬷伸出手去挡着,顿时淤青一片。
岳福一丁点都不心疼,还大喊着,如若要不到银子,就别回来见他。
她是曾经是个陪嫁的丫鬟,一直兢兢业业做到嬷嬷,在侯府却是比岳福有地位有面子得多,此刻,却被烂泥一般的人打来呵去,这就是刘氏千挑万选为她谋的伴侣?
王氏的地位比不上刘氏,却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如此看来,刘氏根本没有心啊。
柳嬷嬷背靠着树干,拿着帕子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当年,她还很年轻,跟着刘氏嫁入侯府,其他小姐妹还羡慕她,毕竟,很多陪嫁丫鬟都有机会被姑爷抬为姨娘。
刘氏心眼小,极其善妒,对于岳嘉鸿看得比谁都紧张,府邸根本不许有年轻漂亮的丫鬟。
那个时候,她暗暗想着,日后有机会,找个实在人过日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比成为妾室姨娘强多了。
柳嬷嬷完全没有存那方面的心思,刘氏观察了好多次,发现每次岳嘉鸿来,柳嬷嬷连偷瞄都不曾有,站着也会离岳嘉鸿远远的,很避嫌。
对于这一点,刘氏很满意,所以,一直将柳嬷嬷留在身边伺候着。
忠心耿耿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早知道如此,她当年一定找到合适的机会爬上岳嘉鸿的床榻。
等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柳嬷嬷擦擦鼻子,又看了看远方,坐了一会儿,感觉眼睛的酸胀感减轻了许多,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缓步朝着菩提苑的内室走去。
内室的门外,有个身段妖娆的丫鬟正在洒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