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寻回忆一瞬,立刻想起临近毕业的那段时光。
他和陆信上的是国际高中,班级里要参加的并不是国内的高考,但氛围里的紧绷却一点不输其他学校。
那时大家压力大,女生之间就开始流行编手链,几种颜色的粗麻绳交错搭配。据说学习状态濒临极限的间隙拿出来编两下可以获得解压奇效,一度在整个年级间盛行一时。
范寻眉峰缓缓揪紧,心情微妙,“她们送你的?”
陆信无语地闭了闭嘴,“我自己编的。”
说完他不免又有些扭捏,挺大个男生成天放学回家不干正事,躲在卧室偷偷捣鼓这些“小巧玲珑”的东西,说出来总感觉不对劲。
“她们塞给我几根,就学着编了两个。”
那天大课间休息,范寻去帮老师取资料,独留在座位上补觉的陆信听着前排的小姑娘们嗡嗡地说着手链的神奇功效,什么告白必胜什么桃花兴旺。
刚开始听的两秒钟陆信还嗤之以鼻,暗自嘲讽那些无良商家为了赚钱连这么智熄的噱头都敢用,可女生们却越聊越high,甚至开始举例论证。
——隔壁班那个谁,暧昧期的时候给对方送了这个,后来没多久俩人就说开了。
暧昧期。
高二就发现自己兄弟爱质变的陆信对这个词极其敏感。
有记忆以来,范寻对他一直都算得上无死角的好,但到了高三,那种习以为常的细致中又多出些难以言说的温柔和顺从,时常让陆信怀疑对方也有相同心思。
怀疑归怀疑,他却不敢戳破。
所以于他而言,高三那一整年都是一段漫长磨人的暧昧期。
于是猝不及防也跟着智熄的陆信厚着脸皮朝前桌打听相关事宜,被两个女生热情地塞了一把绳子,连配色都细心地选好,橙和黑,当年流行的基础款。
她们可能没想到,陆同学最终会把这两种颜色分开,编成了两款纯色。
范寻并不知道那些粉红“迷。信”,此刻他只觉得心里被人突然丢进来一块秤砣,砸得他眉头始终松不下来。
女生给的,他就亲手编了,还戴了五年。
陆信见他不说话,只默默吃着东西,一张冷漠精致的脸上飘着迷雾般的不满和介意,虽然本人极力掩藏,却根本逃不过陆信十年累积出来的法眼。
多么似曾相识的表情,这人问自己分没分手的那天好像也是这张死鱼脸。
“你又自己琢磨什么呢?”陆信把手伸到他面前,劲瘦却不显羸弱的手腕被黑橙两个颜色衬得更白,“挑一个。”
范寻一愣,手上没什么动作,嘴里僵硬地说:“别人给你的。”
陆信实在没忍住,不厚道地笑了一下,也不给他挑选的机会自顾自摘下黑色的链子,“伸手。”
范总忽然就窜起一股倔强,攥着筷子就是不照做。
陆信简直没脾气,见他眼底升起不容忽视的委屈,好笑地解释:“本来就是要送你的。”
“就是后来……”他顿了顿,轻声道:“没找到机会。”
范寻定定地看着陆信,喃喃重复:“本来要送我的?”
陆信抓过他的手将手链塞到进去替他收拢五指握好,没好气地提高几个分贝:“啊,兄弟同款手链,和谐友爱加深感情。”
范寻怔神片刻,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绳,看着陆信恨铁不成钢的余光终于笑了起来,这一笑竟是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他将纯黑的绳子套到手腕上拉紧调节扣,嘴唇的弧度不听使唤,磁沉地说:“谢谢。”
陆信瞟他一眼,敛起嘴边的笑故作冷漠地回应:“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范总净吃些邪门的醋。
吕廉恒和归途经过一周的试训,正式签下首发合同,de官博的消息刚一发出,四面八方的人立刻闻风而至。
[就玩儿完了呗?搞这么两个听都没听过的进首发,我都替ks心凉。]
[这个forever以前是gne的,据说因为队内霸凌才被挂牌。]
[de基本崩盘,这个节骨眼还愿意把自己卖进去的,大概也就那样。]
[合着去年拿世冠是去中心城立了个墓碑[鼓掌]。]
“有条评论说咱们去年世冠是在中心城立墓碑。”姬耘轻笑一声,嘴里的棒棒被他转得“咔哒咔哒”响,“诶你别说,还真有点那味儿。”
每年在世界总决赛上夺冠的战队,官方都会将他们的队徽做成全息建模立在游戏中一个叫做中心城的地方,在这里,所有玩家都可以用自己捏的全息脸进行活动,是《奇境》三大模式之一王权至上的主游戏区,受欢迎程度不亚于魂池之争。
现在,中心城的王都集市正中央就立着de的队标,每时每刻都在闪烁着夺目耀眼的金光,忽略特效,确实很有几分纪念碑的意味。
“你还小,就别跟着看评论了。”姬耘拍拍旁边对着手机抿嘴的吕廉恒,从兜里掏出一个没开封的棒棒糖。
吕廉恒攥着忽然被塞进来的糖果,有一种对方在哄小弟弟的错觉。
“耘哥,我十八了。”
这声哥精准地取悦了姬耘的五脏六腑,他笑着眯眯眼,“十八多好,想当年我十八的时候啊。”话说一半便自顾自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长河中。
“看看也没什么,给以后的正式直播做点心理建设。”陆信拿出一大瓶果汁给自己满上,看看旁边安静吃饭的新队友,问:“要吗?”
归途抬头,腮侧鼓动点点头,含糊地说:“谢谢队长。”
吕廉恒在一边瞧着,欲言又止地看看陆信,犹豫好几秒都没有选择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