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疏影拱手道:“是。”
顾景渊走到外间同解钰客套了几句,顾允扶着楚凝,楚凝用绣帕拭着泪:“老将军费心,霖儿身子不好,需得上着心。”
“娘娘放心。”解钰道。
穆芸看向内室,丫鬟正守在顾清霖床边。
顾允盯着宋寅,宋寅垂首拱手道:“殿下。”
“安王伤势未愈之前,你就留在将军府好生照看,若有闪失定不轻饶。”
宋寅后背出了层冷汗,想到解疏影喂药的情形更是胆颤,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恭敬道:“是,殿下。”
顾景渊与楚凝回首看了眼内室,迈步走向府外,众人于后随行,楚凝踏上马凳,众人欲行跪礼,顾景渊抬手免了。
马车消失在巷道尽头,穆芸侧首对许菱说:“你怀有身孕不宜操劳,好好歇着,别跑来跑去的。”
许菱颔首,不放心的说:“王爷那边?”
“伺候的丫鬟小厮换成细心的,不可疏忽。”解钰道。
许猛点头,“我这就去办。”
解疏影转过身看着林祥,尚未开口就听林祥说:“我去查。”
“你受了伤。”解疏影顿了顿,“这事交给文钦去,你先养着。”
林祥背着手,固执道:“不过是皮外伤,刚刚已经处理过了,不用养,我没事。”
赵晗的仇他要亲自去报,莫说此事交给了解疏影去查,就是其他官员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解疏影在军营听文钦说了赵晗的事,震惊之余亦替二人惋惜,便拍拍林祥臂膀,轻声提醒:“带上人。”
大雨还在哗哗的下个不停,林祥接过门旁守卫递来的油衣,与文钦骑马而去。
夜已深,众人纷纷回了各自的院子。
解疏影径自走进内室坐到床边,见顾清霖眉头微蹙,随即侧身缩成一团,薄唇蠕动,很是不安。他俯下身,侧耳倾听,不甚清楚,又贴近了些。
“师傅,师傅抱。”顾清霖呓语。
梦中是一间破庙,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察觉被人碰了下,顾清霖倏地缩回手,紧紧的抱着蜷起的小腿,惊恐道:“不。”轻摇着头:“不要。”
解疏影瞧着顾清霖额间的汗珠,取下架子上的巾帕在热水里浸湿拧干,拭上的瞬间顾清霖打了个颤,如受惊的小鹿。
怎的怕成这样?解疏影想起那个故事,想到他可能经历或是看到的情景,顿时心疼不已。
丫鬟接过巾帕。
解疏影脱去潮湿的外袍,打横抱起顾清霖坐靠在床头,将他放到腿上拥入怀中,哄着:“抱你,别怕,不怕。”
顾清霖在解疏影的臂弯里松了眉,又往里拱了拱,轻声软语的唤着:“师傅。”
解疏影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不怕,不怕,没事了,不怕。”
他低头在顾清霖的发间似亲非亲的挨了下。这人咳的时候像个小猫儿,只是抖动着身体,偶尔泄出的一声也几不可闻。
解疏影不禁抱紧了顾清霖,轻晃着哼起童谣:“小雀儿,哄娃娃,摸肚肚,叫喳喳……”
初露端倪上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林祥敲门,解疏影把昏睡的顾清霖放到床上,披衣来到屋外。
台阶下站着一男子,蓑衣雨笠风尘仆仆的,见到解疏影拱手道:“大将军,查着人了,往临城那边去了。”
解疏影转身看了眼内室,对林祥说:“先带人过去,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林祥领命,同来人一起走出小院。
外面的雨整夜未歇,从屋檐滑落,淅淅沥沥。
解疏影回到内室,接过丫鬟递上的温湿巾帕,仔细的擦拭顾清霖的面颊和双手,指骨又长又直,右手掌心有些不甚明显的薄茧。
宋寅前来诊脉,惴惴不安的拱手道:“王爷的身子,实在是过于虚弱。”
解疏影蹙眉问:“可有法子?”
“只有好生养着。”宋寅摇头,对上解疏影投来的目光,马上跪到地上,“下官无能。”
“照看好,若有事皇上亦不会饶了你。”解疏影叮嘱道:“他不喜喝药,哄着点。”
宋寅连连应下,抬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不禁头疼,昏迷的人如何哄?不待他多想,解钰和穆芸进屋,又是一番询问,宋寅顶着压力如实告知。
解疏影看着顾清霖依旧惨白的脸,半晌出声:“我要出去一趟,他这儿不可离人,老爹娘亲多费心。”
这话不是因为顾清霖是安王,而是因为顾清霖是解疏影在意的人,穆芸会意一笑,柔声说:“放心吧,有娘亲在,定将他照顾好。”
她早已将顾清霖当作儿媳来看,无需解疏影提醒也会用心的。
即便有了亲娘的应承,解疏影还是不放心,不舍的看了看顾清霖,喋喋不休道:“他的床前不能离人,要时刻看着,若是侧着睡要当心压到伤口。他总出汗,要用温水擦拭,换衣时仔细不要着凉。喂药喂饭要记得试着温,蒋叔说他不能吃冷食,热的会烫着。还有……”
解钰有些不悦,同是受伤也没见解疏影对阿祥这般关心,不耐烦的说:“行了,赶紧办你的差事去,他是安王,谁还能亏待了不成。倒是阿祥,方才听下人说他来过,在雨里奔波了一宿,你可有问问他的伤怎么样?吃了早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