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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这是泪水（第1页）

玄烨扶着希颜慢慢走出结界处，希颜本意是拒绝的，奈何熬不过玄烨，只好随他去。赤练倒是一言不的一个人往前走去，希颜可以感受到，他在愧疚，在煎熬。沾染了魔气，他伤了神兵，结界重塑，小妖们依旧在煎熬的生存，好似他这些年努力为他们打造的国度再一次成了地狱。出了山洞，洞口竟然站着一排排的小妖们，他们身上没了魔气，个个神色殷切的朝里看去，哪怕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还是努力收拾出一处干净的地方，双手紧握，见赤练他们走了出来，立马俯身跪下

“感谢主神殿下赐福，庇佑妖族安宁”

希颜愣住，难道是他在渡给赤练净化神力时外泄降临在周边小妖身上才让他们恢复正常？呆住的不仅仅是希颜，还有赤练。赤练先是震惊的看着他们，突然想起那日在神界她对他说的话，她说他们也是她的子民，她说她死了他们也不会有事!

希颜正欲开口让他们起身，谁知赤练竟然也突然回身朝希颜跪了下来，这一跪跪的果断，连一旁的玄烨都没反应过来

“妖神赤练，谢主神庇佑妖族，护子民安宁!”

竹已一路朝南跑去，他受了伤，根本走不远，一路颠簸，还是半路倒在了一片河滩旁，临晕前手中还不忘紧捏着他颈肩的那快碧绿吊坠。

再次睁眼时，便看见一只小虎妖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他想说些什么，一时顿感胸口一阵闷痛，咳了出来，吓的小虎妖赶紧去给他倒水，竹已下意识去摸颈间的那块碧绿吊坠，见它还在才缓了口气，突的听见碗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成年虎妖跑了进来，一脸担忧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小虎妖见父亲这般紧张，以为做错了什么事，小心翼翼道

“那个哥哥咳嗽了，我就想给他倒杯水喝，结果不小心就碎了”说着他仿佛要哭了一般，虎妖见没什么大事，赶忙俯身柔声道

“没事没事，是爹爹的错，小习别伤心了好不好？”

小习见父亲缓和了下来才慢慢收起伤心的情绪，“帮爹爹去厨房里把粥端来好吗”

小习应下，便跑了出去，虎妖站起身来，见竹已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才解释道自己是在河边将他捡来的，外面世道乱，都是同族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这虎妖看着憨厚老实，瞧着竹已衣布料子极好，想着定是哪来的贵族，举止中不自觉带着些拘谨哪怕这是在他家。竹已看得出他应该只是个居住在这的小妖，成不了什么气候，便渐渐放下心来。

竹已学聪明了些，特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他精通魔术，是自觉入魔，所以可以控制自己体内魔气，在这虎妖这生活了几天，这虎妖父子确实是个厚道的，待他倒是极好，每日出去寻食都会给他备份好的，说他们本就活的糙倒也没这么讲究。

“呆了几日，多谢虎哥照料了。”竹已吃着虎妖递给他的腿肉，郑重其事道

虎妖笑着摆摆手，转手撕了另一条腿递给小习，小习见状赶紧接过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虎妖宠溺的看着小习，柔声道

“别急，还有呢”

竹已看着他们这般和谐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幼时，他的父亲待他也是这般亲和，只可惜，自他母亲死后…

想到这里，他突然现好像这些个日子确实也未曾见过他的妻子，好奇道

“这么些日子，怎的未曾见过他的母亲？”

话说出口，虎妖撕肉的手顿住，一旁的小虎妖闻声也抬了头，看着他这般期盼又不敢表露的眼神，显然，他也很想知道，他的母亲，去哪了？

“小习，吃饱了就玩去吧”虎妖抬头对上小习殷切的目光，却还是选择将他支走。小习顿时泪眼星光，但又不敢反抗自己的父亲，只好抱着他的腿默默离开。竹已不解，好奇的看着虎妖，只见虎妖端起一边的调料，边撒边道

“死了，被我吃了。”他说的很平，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但却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那份悲痛和无奈。竹已顿住，一时之间竟讲不出一句话，虎妖见他皱着眉看向自己，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慢慢将手上衣衫拉开，他的手臂上有一个黑色的伤口，伤口旁泛着黑气，他竟然被魔物伤过，所以，现在他是魔!竹已看着他手上的黑气愣，这个伤口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以为他不会怜悯他们，他以为他堕入魔道，便应该摒弃了七情六欲，怎么会，他怎么会感到心中一阵抽痛!虎妖见竹已久久没有讲话，收起衣袖缓声道

“一般我是不拿这个出来吓人的，但我知道公子不是普通的妖，公子应当不会很害怕，最起码是不同于旁的小妖的。”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会害怕”

“当我被魔妖伤了的那一瞬间，其实，我也是很害怕的，所以公子怕也是正常的”

虎妖垂下头，似是陷入了回忆

“可是她却不怕，她将我从河边脱回，为我疗伤，可是我却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魔化，将她直接吞入腹中，后来，我又晕了几日，不知为何我居然恢复了正常”说罢他不自觉自嘲的笑道“虽然，只是一时，但我后来可以察觉到是她在用自己的心头血滴灌，换我片刻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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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里，虎妖突然跪了下来，他殷切的看着竹已，央求道

“我知公子出身不凡，法力高强，在下有一愿，希望公子看在在下曾救过公子一命的份上，带小习走。”

竹已看向远处坐在阶梯上抱着腿看星星的小习，无奈道“他不会想和我走的”

虎妖顺着竹已的视线看去，音色中带着悲戚，是对世事不公的无奈也是对小习的不舍“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着他长大，如果可以，我也想同我的妻子白头偕老，其实妖的寿命也没有很长，同神相比也不过弹指。只可惜事已至此，我也别无选择。”

次日清晨，竹已在湖边看见了虎妖的尸体，是他救他的湖边，他选择了在他魔化前结束自己的生命，竹已带着小习将他和他的妻子一同葬了起来，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尸体，妻子被丈夫吃了，丈夫入了魔，哪会有什么尸体啊，早就化作黑烟彻底消失在这世间，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令竹已意外的是，小习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伤心，他好像很早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没有哭，只是默默的将他父亲和母亲的东西拿出，一同葬了起来，墓碑前，他长跪不起，许是天道都在可怜这个小孩，雨水打湿这他的脸庞，竹已在身后为他打着伞，从下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分不清掉落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良久，竹已打破了这份宁静

“小习…，你阿爹”

“我看见了”

竹已顿住

“阿爹入了魔，吃了阿娘，阿爹选择自杀是为了不伤害我…”

竹已震惊的看着身下这个半大的孩子，还记得他初次见他时那童真的眼神，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你…愿意随我走吗？”竹已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他本来是不愿意带上他的，可此时此刻，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他都有些意外，小习还没来开口，就被新来者打断

“走？你可是想带他去神界做客？”来者声音清冷，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同情中却也带着些鄙夷，竹已和小习对来者都很意外，双双回头，只见来者是三人，其中一人独自撑着伞，一身黑衣红带，看向竹已的目光带着些怒气，而一旁的二人则共撑着一把伞，一旁的蓝衣男子一言不，他没有看向任何人，换句话说，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环，既不会为入了魔竹已动怒，也不会对刚失了双亲的小习伤心，对他来说不过寻常。讲话者是他身旁的这位女子，雨下的很大，就连撑着伞的竹已都有些湿了衣衫，可她却依旧干燥衣裳，希颜伸手微勾手指，为小习撑起一片屏障，屏障隔开了雨水，小习意外的看着他

只见希颜一脸嫌弃的看着竹已道

“你这神品不行就算了，怎么撑个伞都不会，你看他衣服都湿掉了，脸上也都是雨水，你可知，这般年纪的小孩淋了雨是会生病的。”

竹已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一旁的赤练有些忍不住吐槽道

“阿颜啊，这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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