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来了。”王映霜在那腹诽的时候,下人来传消息。王映霜本就阴云密布的心,更是笼罩着一股寒气。可等她从屋中出去的时候呢,又是举止合度、贞静端庄的高门贵女了。“大王怎么来了?”王映霜语调轻柔。
高素之总不能说自己来蹭能量值吧?她朝着王映霜微微一笑,便很自觉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视线时不时朝着王映霜身上落。不愧是闺门典范,那一身气度很是惹眼。高素之对“清水芙蓉”没什么抵抗力,眼神中充斥着欣赏。
王映霜有些不习惯高素之肆无忌惮的眼神,屋中静得可怕,伺候的奴仆总觉得齐王等同于凶神恶煞四个字,实在是怕得很,大气都不敢出。王映霜眉头微蹙着,她也抬眸看高素之。视线对碰的时候,高素之先退缩,不动声色地将眸光挪到小几上。王映霜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她顺势打量着高素之。气色比头两日要好些,兴许是涂了粉。一身斜襟大袖衣,凌风飘飘然如轩霞举。平心而论,在不发病的时候,高素之还是很清隽的。
轻咳一声,王映霜选择打破屋中的静谧,她道:“陈管事监守自盗之事不好声张,依照本朝律令打上三十杖,再送到庄子里去,大王觉得如何?”依照王映霜看,其实可以送官。但陈管事毕竟关系着崔家那边,得要留一分脸面。说是管事,其实还是王府的家奴,逐出王府重新发卖了也可以,但他毕竟在王府做过事,这样的人没法纵出去。说得好听是送庄子,实际上是关押起来做劳役。
高素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也没关注上涨的能量值,只是托着腮道:“王妃决定就好。”
王映霜飞快地瞥了高素之一眼,她嫁入王府的时候就齐王的眼睛生得漂亮,不过没有细看。这会儿发现她眼中掺杂着笑意,顾盼之间更是脉脉含情。她是知道高素之没什么心思的,但被那双饱含春情的眼睛看久了,无端脸热。
恰好灵奴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她朝着高素之行礼后,小声地在王映霜耳畔嘀咕几句。
王映霜眼神微微变了,没想到高素之会在这个时候来,她起来时就打发人去西市买了胡饼呢,看来要放到冷了。
高素之没听见她们主仆两个在嘀咕什么,她只是很忽然地福至心灵,问:“用过早食了吗?”
王映霜矜持道:“尚未。”心中暗暗催促高素之快走。
高素之目不转睛地凝着王映霜,虽然她已经吃饱了,但……陪着王映霜用早食也很合理是吧?她若是替王映霜布菜,是不是能量值涨得快些呢?高素之道:“那让庖厨那边上菜吧。”
王映霜很无奈地说了声:“不必。”灵奴快步走出去了,没多久拿回一个油纸包裹着的、热气腾腾的胡饼。
高素之:“……”
在齐王和口腹之欲中呢,王映霜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高素之瞪大了眼睛,神色诧异。可能是将王映霜想成洛水神女了,被她一时的烟火气震住。转念一想,胡饼是这边的主食呢。典籍中记载工匠们吃的胡饼很大,类似于馕,每个饼要用面半升,王映霜手中这个倒是小巧许多,想来还是肉胡饼。
在高素之的注视下,王映霜吃得很是优雅。在家中王珩会管她,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得躲起来偷偷吃,省得被他用“礼仪”两个字念叨,但在王府中,就没那么多人管了。高素之本身就是个狂悖无礼而见弃,谁会找死关注礼字?
“味道如何?”高素之凝着王映霜,很是好奇。她一时也食指大动,不过为了身体着想,还是不去挑战了。
王映霜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不说话,灵奴替她回答道:“禀大王,这是西市最出名的一家胡记饼家,若是时间凑得不好,还要排很长的队伍呢。娘子在闺中的时候便喜欢这家胡饼,只是——”灵奴说得起劲,后面半截话在王映霜的眼神中咽了回去。
高素之没注意这对主仆间的互动,她笑了起来,随口道:“比王府的厨子还要有本事吗?”齐王府中的厨子是从宫中出来的,过去负责过天子的膳食。可技术也受限于原料,短短几日,高素之快要被饮食整到疯狂。达官显贵突出个“豪气”,每日花费巨量钱财,桌子上摆满各种新式,可能下嘴的也没多少。古籍上记载的烧尾宴呢,是极其豪奢的,可在高素之心中远不如肥宅套餐。
灵奴眼皮子一颤,捂住嘴懊恼自己的多言,想到关于齐王性情残忍的流言,她又开始怕了。
高素之也没等灵奴说什么,而是朝着一边伺候的人吩咐道:“将庖厨中掌事的人喊过来。”她的语气温和,可听话的人心仍旧是一跳一跳的,蒙着一层不祥的阴翳。
“大王准备做什么?”王映霜终于开口了,她不好直接离席,只得慢条斯理地接过巾帕来擦拭唇角。
高素之道:“有事吩咐他们。”身体已经解脱了,那就得追逐更高层次的乐事。系统商城里有成套的厨具,可一来是用电的,二来需要海量的能量值,傻了才会去当系统的韭菜呢。她也不指望什么了,就琢磨着让人打口打铁锅,她要吃炒菜!
庖厨中负责的人手多着呢,有负责买菜的、有负责清理的,也有负责做饭的,得了高素之的命令后,乌泱泱的一群都过来了,屈膝跪在院子外,脸色惶恐,如丧考妣。王府里消息流通,陈管事的事还没结束,除了齐王要将他们一起清算了,这群人想不到其它可能。他们没有陈管事那么大胆,可要说干净也未必。在那样的环境下,谁不摸点边角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