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之没有用陈显之的打算,那就只能除掉他!
“殿下!岂可轻信他人之言,臣没有背叛殿下。”一刀下去,血溅三尺。陈显之毕竟是老将,夺过致命的伤害,只让刀锋斩在肩头。到了这时候,他还在焦急地劝着一开始就一意孤行的慈明。
高素之可不会客气,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招呼着亲卫上前镇压慈明带来的骚乱。
火光照亮天阙,高素之的面颊被映衬着红彤彤。她没见过血,压着恶心与颤栗望向前方。
她必须要这么做,她不能让高望之有害死她的机会。
“大王?”王映霜察觉到高素之在打颤,不由得关怀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高素之应道,厮杀声在耳畔回荡,刀剑交击带来的金铁鸣击声铿然而响。高素之忽然对王映霜说了声“后退”,她抬起手腕袖箭朝着试图突破亲卫包围圈、不停向着他靠来的陈显之发动,嗖一声响,精巧犀利的箭矢穿胸而过。
小半个时辰后,战乱已接近尾声。
后山埋伏的亲卫拖着俘虏归来,高素之这方越发人多势众。
高素之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她听着亲卫的回话时不时一点头,直到一个矫健的身影闪了出来,她面上的平静才被撕裂,眼眸中露出一抹惊色来。那不是慕容观吗?她怎么在这儿?剧情果然只是冰山一角,看着兴致勃勃询问毒烟球的慕容观,高素之开始头疼了。
求助似的眼神转挪到王映霜的身上,王映霜不动声色地瞥了高素之一眼,心中会意。她往前一步,朝着衣袍上沾染着血迹的慕容观道:“慕容娘子怎么在黄龙寺?”
慕容观叹气:“平阳托我来找人。”没等王映霜继续询问,她又说,“宫中来了消息,舞阳公主以前往平阳府聚会的理由出宫,迟迟不归。这事儿不好惊动旁人,平阳便拜托我来寻找。我从伺候舞阳的内侍口中得知她来了黄龙寺,哪想到碰到这回事。”她努了努唇,朝着俘虏那示意。
齐王府的亲卫说得语焉不详,她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从那些甲胄来看,怕是某家蓄养私兵,欲图谋大事。
王映霜看出慕容观的疑惑,温声道:“是南朝宗室。”
慕容观大为惊讶:“南朝的宗室还没死绝呐?”她听她阿耶说了,当年先帝下江淮,遇到南朝小朝廷的拼死抵抗,都兵临城下了,还做垂死挣扎。要真有爱国爱民之心,哪会落得无道之名?不过南朝之民对末帝骂声多,对其礼贤下士的太子倒是持着同情心,只觉得他生不逢时。
王映霜笑了笑,没接这句话。
慕容观沉思片刻,又兴致勃勃地问:“那毒烟球如何制作的?”战场上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王映霜深深地凝视着慕容观,漫不经心道:“慕容娘子是替谁问的呢?”
她的语调温和,可慕容观听得心中一凉,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逾矩。
高素之说:“只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慕容观眉头紧皱,心想那哪里是小东西?毒烟滚荡中,还有火星子迸射,一旦用在边关,必定有其妙用。军器监那边研究出来的?或者是齐王自己的创举?再不懂人情世故,都知道这时候适可而止最好。她朝着高素之、王映霜叉手说:“是某无礼了。”
近年来世族对他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冠冕之族多有排挤,晋王几度向他们家示好,她阿耶正左右摇摆,看来晋王和魏王间,没必要那么早做选择。万一中途杀出一个齐王呢?既是嫡长子,又有才望,哪还有舍她立旁人的道理。
高素之摆手道:“无妨。”毒烟球、袖箭等都是用来防备自身的。没想到慕容观会出现在黄龙寺中,被毒烟球吸引。这些的确可以当吸引她的诱饵,不过呢,只能是诱饵。在确定慕容家倾向前,在军备上她不会资敌的。
闹哄哄的一晚上到底过去了,黄龙寺中被迷晕的僧人醒转,出门见到挎着刀的王府亲卫,再一看满地的血迹,两眼一翻,差点吓晕过去,香客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夜尘埃落定后,高素之便让人往皇宫送消息了。收到消息的泰始帝果然大怒,派遣右龙武卫大将军慕容绍、京兆尹高威声率领兵马来围住黄龙寺。可犯上作乱的人杀的杀、绑的绑,留给慕容绍、高威声他们的只是收拾残局。
他们倒是想见高素之一面,哪知等他们匆匆忙忙去找人的时候,只得了一个齐王一众下山的消息。留在院子里的只有个亲卫,还有负责讲述夜间情况的慕容观。
功劳已经到手,黄龙寺的建筑图也绘制而成,高素之才不想在那满是血腥味的黄龙寺待下去。她先将舞阳送到高满的府上,替她圆了那个滔天大谎,才和王映霜一起打道回齐王府。
王映霜睨着神采飞扬的高素之问:“大王很高兴?”
高素之用力一点头,她的宝贝土豆即将到手了,能不快乐吗?在土豆上她决定给王映霜一个惊喜,很努力地按下喷涌的分享欲,朝着王映霜那处挪了挪,笑盈盈道:“这是一个大功劳,圣人会赏赐什么?”
王映霜搭着眼帘,问:“大王想入朝吗?”金银财宝就算没有功劳也能赏赐,至于爵位,已经到亲王了,没什么可赏赐的,总不能因此立为储君吧?这样过于草率。如果圣人不刻意打压高素之的话,兴许会让她如诸王般入朝做事。
“啊?”高素之的笑容垮下来点,如果要去常朝那得起得比鸡还早,一点都不人道。不过如果她有职差的话,也可以懒惰点,毕竟她这德行,泰始帝和朝臣们都有心理准备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