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些零碎的词句,或者说,某种类似于声音的波动。
“我必须要”
必须要做什么?
听不清。
零星的记忆——那些回归灯塔半月间,都未曾想起分毫的夜间记忆,正以一种模糊而扭曲的方式断续浮涌在他脑海中,像哈哈镜的镜面,某些部分被夸张地放大外扩,而更多的部分被藏于凹面,隐匿真实面貌。
惟有声波明确传到他耳中,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他。
“我必须要去。”
这次姑且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了,但时明煦仍旧没有听懂。
要去哪里?
依旧不知道,但时明煦觉得熟悉,好熟悉。
他一定听什么人,说过高度类似的话。
可他越是努力回忆,大脑的疼痛就越甚。
这种疼痛,似乎是某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更加鲜明与敏锐的疼痛,却又被无所适从的神经中枢错误反馈到四肢——以至于时明煦在真实世界的身体,此刻已经蜷缩成一团,冷汗彻底浸透发根。
他被放在抢救床上,往医疗中心的急救室推去。
兰斯与俞景护送着他,就在即将离开妇产科走廊之时,他们与一位捏着检查单、面色恍惚的女性狭路相逢。
是文珺。
可惜的是,检查指标异常的文珺,没能意识到抢救床上正是自己的邻居。而半休克状态下的时明煦,也没有成功发现她。
双方就这样擦肩而过。
——但时岑没有放弃继续唤醒时明煦。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同后者的意识联系,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了。
可神经的共感依旧存在,对方的痛苦如此鲜明,并且痛级仍在缓慢递增,哪怕时岑早已习惯受伤,也忍不住落下冷汗。
他咬牙,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在将镁热弹瞄准蚁后的同时,用心声一遍遍呼唤着时明煦。
“小时。”
就在178号阖上眼眸的同时,金色光芒黯淡许多,光源隐匿,蚁群陷入死寂。
一对触角率先开始试探点地,方才望向时岑的无数颗脑袋没有转向,数百只巨蚁的前足在沙地间摩挲,发出可怖的、低沉的嗡响。
“小时?”
索沛从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险些被车厢外的可怖场景吓得当场晕厥。
而当连滚带爬地往到岑身边时,索沛忽然发现,这位总是处变不惊的队长,此刻浑身都在细细发抖,就连扛举镁热弹的瞄准动作也难以维系。
他伸手,主动接管时岑的武器:“老大,还是我来吧。”
“时、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