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看着她,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松开了手,冲出了会客厅。
没有多余的时间,逮住跟过来的打手去前堂找大夫。自己几个错身的功夫,隐入人群之中。
而那二人,身手还算不错。陈皮凭着感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死胡同逮住了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则直接借助着两面墙几个起跳,上了船逃之夭夭。
眼见被他一记铁爪钩命中腹部的人不是领头人。陈皮神色烦躁的就准备了结了他。
那人大口喘息着冷空气,用蹩脚的官话求饶的说铃铛已经留在了药行,给了一个戴帽子矮小的药童,求放他一条生路。
说的十分详细,陈皮信了半分,看着奄奄一息的人,他福至心灵的问:“你刚才说的白乔寨圣什么?为什么看到我活着,很意外?”
那人鼻子的吸气声更大了,伴随着身体的颤栗,从背后看就像是颤栗。不过陈皮从来不是什么喜欢善心的人,他蹲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头,神情狠厉的说:“你最好交代清楚,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比死还难受。”
那人一个犹豫的功夫,头就被猛的提起,随后砸在地上,出一声凄惨的呼痛。陈皮下手很有分寸,清醒的疼痛,不至于让人晕厥,完全就是折磨。
这下他再也不敢迟疑几乎是喊出来的回答了他:“白乔寨的圣物之一!是神树的枝!”。他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主,为了问出想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陈皮面色冷凝的又问:“做什么用的?”
那人咽了咽口水,回:“传说中,神树是镇魂,驱邪的象征。白乔寨历代夭折的世子都需要放在神树树顶树葬!”
陈皮不信这些,提到这个只觉得可笑:“嗤,树枝?圣物?”
听到陈皮不屑的语气,他急着证明说:“白乔寨守护神树近千年!从没有人可以轻易拿到神树树枝!活着是神的恩赐!”
这话出口,陈皮也稍微正了语气,他半吊子似的笑着说:“如果一定要拿到呢?”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那人也忘记了浑身的疼痛,木讷的看着陈皮回答:“只身越过白乔寨,从入神树境地开始,一步三叩。”
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人眼睛迸出前所未有的光:“原来!还在你这里!”他的眼神带着渴望,就像溺水的人需要大量的空气。
他猛的攻击向陈皮,陈皮本能的朝后退去,九爪钩同时甩出,那人嗫喏着想要说什么,但只能无力的倒下去。
脚下不停出了巷子,朝着药房走去。脑子里面都是这个人说的话,只身越过白乔寨,入境地开始一步三叩。
他知道白乔寨有多危险,从入寨子开始,迷雾,藻泽,机关,就无处不在。想要穿过白乔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让现在倒斗的行家出手也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他无法想象宋白芷会这么救她,分明她对什么事都不上心,永远是那孤高冷漠的模样,怎么可能会…
他从领口里掏出了那个护身符,里面是一根小拇指长短的枝丫,早已干枯。
从宋白芷与张启山联手,第三次扔下他,他就打定主意再也不理她了。只是没想到,连恨的机会也没有。
她消失了整整三个月,他几乎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但是消息一无所获。再次有她消息的时候,是张启山登门红府,神色挫败的通知死讯。
对于死讯,师父和师娘不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也没有为她办丧葬。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在外面呢?
师娘供奉神佛,一直为她点灯。师娘说她是个命硬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会活着回来。
他不记得那些时候是怎么过的,只是按照她曾经替他分析的一样做,他杀了水蝗四爷,自己上了位。
刚坐上这个位置底下人并不安分,每每堂口有问题,他都是用人命填的坑。他知道道上人都说自己下手狠辣,但是对于他来说,人命和草芥没有区别。就像不会有人记得自己这辈子吃了几个馒头一样。
张启山作为九门之,也是长沙势力最大的布防官在收到多次检举揭后,默不作声替宋白芷这个名义上的阿弟扫尾。包括了一年比一年高的无相悬赏。
虽然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让已经决心隐退的宋白芷答应替他做事。但出了这事,做再多补偿也没有用,都是为了让他自己良心过得去。
他与张启山针锋相对不知道多少次,从一开始只能与张日山对打,到后来换成张启山。他的怨恨从来没有因为时间减少半分,反而越演越烈。
直到,宋家当家回长沙的消息再次传来,他是什么心情呢?
他不想当那个只会看着她背影的拖油瓶,也不想当那个可以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已经不再弱小到需要她兜底保护,他可以洋洋得意的告诉她,自己已经坐上了九门四爷的位置,以后不要和张启山往来了。
可是师傅却说她伤到了头,什么都忘了。他不能去告诉她过往,也不能特意提到什么什么特殊的东西,或是场景,因为会刺激到她。
那么他这几年的悲伤,怨恨,不服,以及想要给她看的证明都算什么呢?
可是,现在听着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话,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每一次的不告而别都是有各种不得已的原因呢?
其实他早就原谅她了,现在他连恨的心思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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