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嫔悄悄地看了乾隆一眼,只见乾隆面容沉肃,双眼犹如深潭一般,不可见底。
她没敢多看,怕自己视线落在乾隆身上过长,引起乾隆的反感,便赶忙收回了视线。只是,随着乾隆的沉默,她一颗心却是沉到了谷底——难不成,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乾隆仍是不愿意处置令嫔,仍要包庇她吗?
从前,祈嫔总是觉得皇后没本事,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斗不过令嫔,她还曾畅想过,若她坐在皇后那个位置上,早就把令嫔给治得服服帖帖了。
可如今,祈嫔才知道,做令嫔的对手有多么憋屈。虽说她没能取得什么物证吧,但人证都摆在乾隆跟前了,乾隆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心目中美好纯良的令嫔会做这种事。她感觉,她就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最后却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
乾隆对令嫔有多宽容和“深情”,对其他宫妃就有多么冷漠无情。
……
延禧宫中
在接到乾隆驾临的消息时,令嫔娟秀的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丝错愕,而后,便是满满的惊喜。
乾隆才刚走进正殿,她便小鸟依人地偎了上来,声如莺啼:“皇上!臣妾在宫中日思夜想的,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定是佛祖听到了臣妾的心声,这才把您送到了臣妾的身边来!”
她美目含情,面染红晕,眸中
的那点亮光,仿佛能够直照进乾隆的心底。
自乾隆踏进这延禧宫中的那刻起,令嫔心里眼里,便只有乾隆一个人,仿佛他是她的天,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存在。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喜爱的女子用这样眷恋的目光追逐着自己,用这样缠绵的柔情依偎着自己。令嫔身上,既有孝贤皇后一些美好的品质,与此同时,她也能够做到一些孝贤皇后做不到的事,比如说,孝贤皇后对于乾隆的到来再怎么欢喜,也只会用含蓄地方式表达,不会像令嫔这般热烈而直白。
“瞧臣妾,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一时见了皇上,过于欣喜,竟忘了给皇上行礼,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说着,令嫔娇软的身子就要从乾隆身边儿离开,却被乾隆一把摁住。
乾隆这次来延禧宫,本是为兴师问罪而来。他刚刚走进延禧宫的时候,还是一脸阴云密布,可被令嫔这样撒个娇,那冷脸便如论如何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他低头打量着令嫔,只见孕中的令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彩,当令嫔低下头抚摩自己隆起的肚子时,他的心也不由软了下来。
“好了,爱妃还怀着身孕,就不要多礼了。待你平安诞下皇嗣,再行礼也不迟。”
“多谢皇上体恤。”令嫔捉着乾隆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皇上,您摸摸,皇嗣在动呢,它定是感知到了自个儿阿玛的到来,在
向您打招呼。”
乾隆的手在碰到令嫔的肚子时,变得无比僵硬,他生怕自己力道过大,伤着了令嫔腹中的皇嗣。
令嫔见状,低下头,抿唇一笑,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头上只用零星的几朵珠花点缀,鬓边簪着两朵白玉兰,看着柔和而又姝丽,丝毫没有攻击性。
这样美好的女子,真的做得出杀人灭口之事吗?乾隆不由心中起疑。
令嫔见乾隆久久不说话,只盯着自己不住地看,不由有些羞涩:“皇上,你没来延禧宫的这些日子,臣妾和宝宝……都很想念您。”
乾隆闻言,心头一震,怀中的这个女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拨动他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那根弦,同时也撼动他的情思。
她没有问乾隆,为何这么久不曾踏足延禧宫,也没有问,乾隆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每回乾隆来延禧宫,都会发现,令嫔正在等待着自己。只要乾隆一回头,就会发现,令嫔正站在灯火阑珊处,默默地等他。他来了,她高兴;他不来,她也会体谅他的不易,理解他的难处。令嫔似乎从不会说让乾隆为难之话,做让乾隆为难之事。
这样的令嫔,让乾隆实在难以说出任何重话,更不要说是当面诘问她了。
也难怪太后说,乾隆在别的方面尚可,唯独在与令嫔有关的事上着实糊涂。人家连话都没说几句,乾
隆就先弱了气势。
若是让乾隆来处罚令嫔,恐怕乾隆永远也不会给令嫔什么严重的处罚吧。
当时,令嫔若是在乾隆眼皮子底下让祈嫔动了胎气,只消她滴几滴眼泪,温声软语地跟乾隆认个错,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的,说不准,乾隆真就信了她的话,连位份也不会降她的了。
“朕……这些日子很是忙碌,便没有来见爱妃,爱妃可不要怪朕。”乾隆干巴巴地给自己寻了个理由。
其实他不来找令嫔,初时是因为想要冷一冷令嫔,给她一个警告;后来么,他要不就忙于政务,要不就是与太后、皇后抢夺芃芃的注意力,并教芃芃说话,令嫔和她肚子里这个,还真被乾隆给忘在了脑后。
乾隆这个理由说得很是敷衍,令嫔却是一脸的理解:“臣妾知道,皇上公务繁忙,又怎么会责怪皇上呢?臣妾如今怀着孩子,身子笨重,不能给皇上帮什么忙,便为皇上做了几件针线活,只盼着皇上穿戴的时候,能够想到臣妾和孩子,臣妾也就知足了。”
说着,便命人将她为乾隆缝制的荷包、绣的手帕、袜子等物递给乾隆,她绣工精湛,缝制的东西针脚细密、绣的图案栩栩如生。
乾隆将这些东西握在手里,脑海中便勾勒出一副令嫔在昏暗的烛灯之下一针一线为他缝制这些东西的情形,不由越发感动。
却在此时,门口再次传来通禀声:“皇后娘娘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