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问身边人,更像自问,容渊此刻倒是冷静异常,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生气。
不过旁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高福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脑子有点乱,想不到该如何回禀。
容渊也没指望从一个阉人嘴里听到答案,因为他知道,那未必就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身子给了他,心却还在外面荡着,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坏心眼,无非是不把他当回事。
这样的女人,呵,他还真就不想放过了。
一晃又是深夜,明姑给尧窈绞干了头发,又用棉帕子包住,服侍她上床歇息。
姑娘这发该剪剪了,一散下来快落到脚跟,太重了,行动也不便。
尧窈听着明姑的小声絮叨,眼皮子渐渐下坠,困意袭来,脑海里却冒出皇帝那张异常俊美的脸来。
这人也是奇怪,亲热完了也不放过她,将她的发绕在手指上卷了又卷,实在是讨嫌得很。
吉凶
这一夜,星也朦胧,月也朦胧,洒下窗前淡淡光,照着屋中人的梦。
耳边有小虫在呢哝,还有溪水涓涓,梦里梦外,已然分不清,只觉迷迷蒙蒙之中,许多杂音在脑海里变幻,最后化作一声声细软绵长的喵叫。
好像猫儿的声音。
她在高塔上听过,那是一只纯白的猫儿,也不知如何上来的,陪她玩了一会便消失不见,许是太无趣,没找到它要的伴儿。
可尧窈依然记得,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一只看起来很是修长俊美的白猫给她带来过短暂的快乐。
是那只猫吗?
怎么可能。
猫不远行,何况千里之外。
她也不想远行,但留在原地,更无出路。
王姐过得太苦了,他们都在逼她,等着她认错,等着她让出位子,帮她的人太少。
尧窈滚动眼皮子,已经醒了好一会,只是迟迟不愿睁开,直到又是一声唉唉的猫叫,听着好像很委屈,似乎饿到了,或者遇到困难了。
素来心软的小姑娘不得不掀开眼皮,穿上衣裳起身去往窗边,推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窗缝看向外头,四下张望,只见一团毛茸茸黑黢黢的身影窜进花丛里,转瞬没了影。
尧窈心想,即便是猫,也绝不是白色的。
这时,本该早就歇下的秀琴也从房里走出来,见尧窈探出脑袋,快步到窗前,面上露出几许忧色。
“殿下有没有看见一只虎斑猫,大概这般大,”秀琴用手比了比,有点着急,“几个月的小猫,瞎了一只眼,可怜得很,若是在外面乱跑,闯入了哪位脾气大的主子宫里,不小心得罪了贵人,那可就遭罪了。”
尧窈被秀琴几句话说得心也跟着揪起:“他们会打死它吗?”
“那可不,这宫里讨厌猫猫狗狗的可不少,有些人更是看不得,看到了必然要弄死的。”
月光昏淡,秀琴那张在暗光下显得有些瘆人的脸,将尧窈的心揪得更紧,仿佛一扯就疼得厉害。
“那你可不可以收留那猫,它眼睛不好,跑慢了,被人捉到就不好了。”尧窈对猫的感觉,更像是弱者对更弱者的同情。
“殿下别急,奴婢先找人打听,看那猫往哪跑了,再想办法。”
秀琴说着就摆手让尧窈拉下窗子,赶紧回去歇着,省得吵醒了明姑,又要以为她使坏了。
她倒不是怕明姑,而是不想多生事端,自己也累。
明姑后半夜睡得沉,没人在她耳边大吵大闹,是不那么容易被吵醒的。
尧窈惦记小猫,躺回床上后再没怎么睡,闭着眼,脑子里却闹哄哄。
天边泛起鱼肚白,明姑雷打不动地这个时候起来,简单梳洗过后进到内屋,掀开床幔,见姑娘已经睁了眼睛,愣愣望着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怎就那多的心事要烦。”明姑轻手抚过小姑娘微微拧起却不自知的眉心,笑着把她拉起。
上好黑缎般丝滑光泽的长发随着尧窈起身的动作披散下来,明姑靠得近,只觉一股清雅迷醉的幽香袭来,莫说男人,她一个女人闻了都受不住。
不过,皇帝乃天下之主,非寻常男人能够比拟,光凭姿容和身段就想博得皇帝的欢喜,怕还是不够。
可皇帝坐拥天下,与生俱来的地位和财富,想要什么都是伸手即得,她们又该如何不动声色地示好呢。
毕竟,最珍贵的夜明珠,她们已经送出去了,可也只换来一夜,离那夜过去已经快半个月,小厨房都建好了,皇帝却再没有来过。
明姑暗自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皇帝喜欢主动的姑娘。
上回姑娘偷溜到皇帝宫中,倘若没来葵水,是不是就成事了,那里可没有糟心的汤药,以皇帝看着就结实精壮的身体,一击就中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不要也罢,她们要的是男人优良的种子。
明姑几下思量,想着要不要姑娘再扮作小侍从去皇帝那里增进感情,但到底还是心里抵触,仍迟疑不决。
“姑姑,你还是帮我修修发吧,你这么扯着,我有点疼。”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将明姑从思绪中拉回,她立马松了手,用梳篦轻轻地梳理,满含歉意道:“怪我走神,扯痛姑娘了,修修也好,不过剪也剪不到哪去,我看着办。”
头发够长,能梳的发髻也多,姑娘家谁又不爱俏呢。
明姑生了双巧手,学什么都快,自己几下琢磨,将尧窈的发尾剪到齐膝盖窝,又把她额前的刘海修了修,轻轻薄薄地盖在额前,与眉头持平,整个人看着愈发清爽了不说,更衬得眉下那双顾盼生辉的明眸愈发灵动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