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你也把话藏到肚子里,捂死了。”太后沉着脸警告弟弟。
她知道顾家,从母亲到弟弟,心里都是不甘的,然而当时形势所迫,澹儿还是太小,不成气候,而那时的太子,除了生母不显,别的并无诟病,也摆出了足够的诚意,她提出的条件,他后来也一一兑现了。
她不选他,还能选谁。
尽管她心里也没那么甘心。
“这些话,你再敢吐出半句,今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姐姐了。”
顾淳到底还是忌惮长姐,心内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应了,转而提别的转移话题。
“玲珑那边,太后有何打算,听闻皇帝将她留在了披霞殿,而那个郦国夫人也被逐到了偏殿,貌似失宠,那么玲珑---”
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皇帝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一件事儿能琢磨出十个主意来,他的宠,你又能信几分,便是东瓯那个小公主真的失宠了,玲珑入不入后宫,还两说。”
原本太后想把侄女和小儿子凑对,但她后来又试探了一下小儿子,他似乎对玲珑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别的意思。
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太后还是想由着儿子,选他中意的女子,当然,家世绝不能低。
“玲珑的婚事,尚无定论,你也不要擅自做主。”
一两句把顾淳涌上心头的念想打压了下去。
一个时辰过后,顾淳走出长春宫,轿辇才要起来,就被宫道那边迎面而来的高福叫住。
见是高福,顾阁老也要客气几分,态度温和地问高总管寻他何事。
高福眉开眼笑:“来给顾大人报喜来着,大人生了个好女儿,二小姐冰雪聪慧,如今可是深得君心呢。”
别人说这话,顾淳可能半信半疑,但说这话的是高福,皇帝身边第一得用的人,那么顾淳就不得不多想了。
“高总管客气了,承蒙皇上看得起,是小女的荣幸,可我那小女儿养在闺中,本就不谙世事,这头一回进到宫里,如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高总管多担待,帮一帮,提一提,顾某感激不尽。”顾淳面上做做谦虚的样子,只想把这个天子近臣拉拢过来。
高福亦是客气:“顾大人言重了,二小姐的出身摆在这里,本该有这样的造化,我也只是从旁协助,最后看的还是二小姐自己。”
“那就借高总管吉言了。”顾淳言笑晏晏,朝高福握了握拳。
披霞殿内,皇帝让内臣把折子全都送过来,他便在花厅里,一边听着美人弹曲,一边批阅奏章。
南阳那边,五王爷容琰写了封公函,快马加鞭着人送来,主要内容还是商讨南阳和东瓯交界处那座矿山的开发权宜。
容琰信上的意思,矿山开采难度大,为了减少自身损耗,他提议同东瓯合作开采,且东瓯只拿小头,大头还是他们占。
这个主意,初听着倒还不错,可仔细一推敲,问题还是有点多。
皇帝连南阳都不放心,更不提他国了。
容渊并不想听信容琰一面之词,可肖瑾那边好似又断了音信,人也不知去哪里了。
顾玲珑的琴艺不赖,且弹的佛音确实有清心静气的作用,容渊虽然烦心,但也能压制住,脑中一个打转,先后起草了两封密信,分为两拨人马,一拨送到容琰那里,一拨给肖瑾。
送的是两个人,但内容大同小异,离年关也没两个月了,不可在外流连,速归。
矿山的事,容渊自有安排,要么不动,要动,就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曲又一曲,顾玲珑两手没有停,皇帝不出声,她就一直弹,弹到十根手指微微酸胀,关节开始僵硬,曲子也不那么流畅了,皇帝才从桌前抬头,望了窗边的她一眼,才淡然挥了一下手,示意她退下。
顾玲珑抱着琴离开,内心是说不出的怅然。
她虽没见过皇帝和郦国夫人私下相处的样子,但多少也知道,男人宠女人,不该是如此理智淡然,若能将情感收放自如,那也谈不上宠了。
即便郦国夫人失宠了,还有个淑妃,这些日子,淑妃已经被皇帝留夜了两回,再看看自己,没名没分地,像个伶人一样抚琴,只为皇帝消遣。
皇帝便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却摸不着,她又还要等到何时才能等来转机。
失宠的郦国夫人却无外界传言那般夜不能寐,以泪洗面,相反,她还过得很自在惬意。
明姑同御膳房那边的主管套近乎,且送了些礼,终于争取到了一次出宫采买的机会,趁着采买的空当,明姑悄悄寻到尧窈给的地址所在,却未寻到那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
时间有限,明姑又不能久留,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不过,明姑提到那条小巷子,又道自己在巷口碰到一个蓝眼睛的大胡子。
尧窈一听,心头咯噔一下,忙让明姑描述得更详尽些。
明姑仔细形容了那人的面容,还有体态和身量,尧窈听着,愈发觉得明姑遇到的大胡子,和自己遇到的是一个人。
“他有没有向你兜售一些物品,譬如药物之类的,或者直接送你?”
明姑想了下:“他是叫住了我,但我看他那样子,哪敢靠近,而且那时候我急着找人,也没空搭理他。”
不搭理是对的。
尧窈松了口气,可再一想,不把这人逮住,又怎么问到药丸的来历。
皇帝至今都还在拿药丸说事,她给他乱吃东西,使得他变得古怪,他不罚她,但要她给个交代。
她连人都找不到,又如何给交代。
尧窈忽然有个大胆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