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冷声道:“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如果遇到能正常和我说话的人,就同他做个交易。”
“小子,你要跟我做一个交易吗?”
路与问:“什么交易”
女鬼眼眶里跳动的两簇鬼火飞出来,浮空摇曳,没了鬼火的眼眶四周开始皱裂,如同缺水干枯的枝干,很快她整张脸上就爬满裂痕,干燥的皮肤开始一块块脱落。
女鬼往前爬了两步,腐朽破败的脸骤然凑近路与,和他脸贴着脸。
路与屏住呼吸,身体僵着不动,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喉结微微滑动,连口水都不敢大声往下咽。
目光尽可能平和地直视眼前还在簌簌掉皮的脸。
“没劲死了。”得不到想要的反应,女鬼自讨没趣,又退回去,鬼火重新落回眼眶中,没过几秒,她下半张脸像是吸饱了水一样,重焕生机。
路与:……区区一张脸,真的好吓人啊。
女鬼接着说,“眼睛,两天时间,找到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找不到的话……”
女鬼沉吟片刻,歪头说道:“找不到的话,那你的就留下吧。”语气平淡得好似只是做客完离别,主人家随口留你吃饭的客套话,但是路与清楚,这个留下意味着什么。
路与冒死举手:“冒昧问一下,你的眼睛,在这个别墅里吗?”
“我要是知道在哪,还有你什么事”女鬼脸色一沉,仿佛被触碰到逆鳞,周身戾气暴涨,空气中气温骤降,让人如同身处冰原,路与猝不及防,被冻得打了哆嗦。
幽幽鬼火燎原,忽明忽暗,和眼前女鬼的心情一样,时好时坏。
在女鬼反悔之前,路与连忙应下这个交易,女鬼反而非常不满,看起来更想直接吃掉眼前的人。
她不情不愿地扔给路与两团鬼火,随后报复性地把他扔出了衣柜。
路与刚一出来,扭头就对上成堆的怪物,他被埋在残骸里,浑身被咬得生疼,腐臭味浓重刺鼻,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他艰难地掏出鬼火,往上一抛,霎时,小小的鬼火团火光大盛,深蓝色的火焰迅速蔓延,铺满整个房间,所过之处,堆栈的怪物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焚烧殆尽,化作一缕烟尘消失不见。
察觉到巨大威胁的怪物尖叫着四处逃窜,退出了房间,碍于灼烧的蓝焰,又被房中人的气息所引诱,它们成群徘徊在外面迟迟不肯离开,企图找到破绽再次反扑。
拥挤的房间顿时变得空旷,蓝色火光冲天,路与身处其中却感觉不到那股灼热,房间里甚至有些阴凉,这些火焰只对非人的东西有效。
窗外门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怪物,路与本不想放松警惕,但是实在太累了,身体和紧绷的精神状态都到了极限,眼皮重如千斤,昏过去之前,路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希望那团火燃得再久一点……
再睁眼时,天亮了,是个不太美妙的阴天,外面没有太阳,阴仄仄的,还有灰白的雾。
路与心情很美妙,他活下来了。
一夜过去,路与感受到自己变得轻松许多,不光是身体上,而是一直压在灵魂上的某种沉闷的东西消失了,如同双眼长久地隔着层层迷雾视物,一直虚无朦胧,陡然被一阵清风吹散,眼里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
……
二楼,时桥从睡梦中惊醒,脸色苍白,眼下黑青一片。
他做了很多梦,还破天荒地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自从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后,十岁以前的记忆他都不记得了,梦里的片段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明明都是一些快乐,开心的事,但潜意识里时桥却生出了几分抗拒。
“啊啊啊啊啊!”门外传来男人的失声大叫。
时桥回过神来,想起楼上的路与,脸色微变,匆忙下床。
打开门后看见过道上有一个男人瘫坐在地,满脸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
旁边另一个扶墙站着的人也是面无血色,抖着唇,啜声道:“门……门上有……”
门上
时桥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门。
原本白色的门变成深红,上面布满鲜红的手印,密密麻麻,一个接一个印在门上,几乎没留空地,粘稠的血水一道道流淌下来,在地上汇成一个血洼,而时桥此刻就站在血泊中。
其他两个房间的人听到声音冲出来看,被门上骇人的画面吓得魂飞天外,险些昏厥过去。
看着满地刺目的红,时桥脚上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周身被一股寒意笼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来。
时桥大张着嘴,漂亮的脸蛋憋得紫红,眼角溢出泪水,他在痛苦地呼吸,吸入的氧气却只有一丝,像被人无形掐住了喉咙。
还在震惊门上血手印的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可怕异样吓到了。
“你们快看!他怎么突然这样了,这是怎么了?”
众人躲在后面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梁文白着脸,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着,咬牙伸出手重重推了一把时桥,将他推离血泊。
时桥没有设防,被这么一推,踉跄着往旁边倒去,双脚终于离开那滩血,窒息感瞬间消失,时桥贪婪地汲取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咳嗽不止。
其他人见状,终于反应过来时桥突然中邪一般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万分惊恐地盯着地上的血泊,像见了鬼似的,生怕沾上一丝。
时桥白皙的脸染上绯红,含泪感激地看向梁文:“谢谢。”
梁文摆摆手,依然心有余悸,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迹,把时桥从地上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