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门,一直盘旋在空中的鹰,猛地下落,飞羽带出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到我眼前才收了翅膀架到了我的小臂上,那一瞬,我的手臂被压得沉了下去,然后没有再抬到开始的高度。
我爹从我开始练武就生怕我吃少长不高、长不壮,这份担心显然已经袭击了我的鸟,给我鸟整这么重。我上手一摸,发现已经不是原先单纯的毛厚了,变成肉扎实了,我决定等会儿回信要加上“就不怕她飞不动,就不怕他姑娘架不起来”这句。
拿上信就把胳膊向上一扬,放飞了玉,想了想还顺便让人吩咐了侍鹰今天别喂了,最近让它多飞会儿,把过河拆桥发挥到了极致。
双线作战,攻城速度极快,又是一月过去,李亨定德州,李素月夺秦州的消息先后传至英王处。英王大喜,明里暗里李家功高震主的声音随之出现。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我爹看着我伸出了手:“彩头。”
我就想“呵”呸一声,“谁家爹跟个小孩一样啊!”不情不愿地带着我爹去看地方降官为求饶命献上的几箱珠宝。
“想不到啊,现在才有这点地方,大半还在京城那边呢,就开始忌惮咱俩了。”
“姑娘啊,记住,越是无能,越是见不得有能力的。不过倒也有真心为英王着想的,那是忠心的人才,想想办法,抓抓把柄,弄成咱的人,或者使计任其恶了英王,咱再去拉拢人心。”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爹翻了半天,将金银珠宝各挑了两件带走了,还专找值钱的挑。
遣人打听了两日,发现以耿介忠直著称的陈惠言有个儿子供职于我部下中军,下了个手令,将其调到了我身边的虎贲卫。
调职后前来见我的时候,我随口应付了两句并让他代我问府上老爷子一声,这两日可否过府一叙。翌日,老爷子自己来了。
“陈先生,”虽然和他儿子说的时候一副浑不懔的样,但我对老爷子换成了一副恭敬样,执晚辈礼:“想来先生已经知晓我的意思。”
我挥手屏退左右。“先生当真认为英王为明主吗?”我盯着陈老不放。
“女郎,即使他不是,那尔父便是吗?”
“是。”我的声音坚定地落下,在空气回荡,“我虽不敢说我父是十全十美,但我敢担保我阿爹足能当好皇帝。
宗室、世家、名流他们看不起我爹,认为他是草根出身,是暴发户一朝得势,但我们是从底层走来的,见过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苦苦挣扎。
我生在长在西域都,见过为了让将士能多一件冬天的棉衣、碗里的粥更稠一些在户部不给钱的情况下勒紧裤腰带的我爹,那时候都护府穷的没啥摆件,上赏的金银全换了钱粮。我那时候还小,别的具体的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小时候和亲随走在街上,这个阿婶给我塞块绣花帕子不让我说,那个阿叔给我塞块糖让我悄悄吃。
我爹想方设法要保全的国朝子民、国朝领土,在他回京后不到一年就输给了西戎。”
我还是看着陈老爷子,双目湛湛:“先生,公道自在人心。”深深作了个揖后,我不再言语。
“女郎,我儿子就留在虎贲卫吧。”陈惠言成功转向了我方。
小说《素月分辉》第05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