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不敢置信,雪娥想,此人应是自己见过,最为卑鄙恶劣、厚颜无耻的一个!
“到了现在,你还想着以手中筹码拿捏于我,逼我放你离开?是你太小看我……不,是我瞎了眼,当初竟会看上你!”
果真也是小瞧了她!邱婉儿咬牙,既已走到这步田地,没有了遮羞布,没有了商量的余地,那么,索性撕破脸来,互相伤害。
“看上我?赵雪娥,你可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是看上我这个人?不,你看上的,不过是我这副皮囊,是你以貌取人为求体面的私心!”
“啪——”
一记耳光,两张涨红的玉面,两个人,两颗心,颤栗难平。
赵雪娥气得全身发抖,怒指向她,一连串的质问,爬满恨意的怒容,在静谧的深夜尤为可怖:“你有没有脸?!你有没有心?!做错了事,毫无悔改愧疚之意,反向我恶言相加,质疑我虚情假意贪图你的美色?你——”
邱婉儿忍下疼痛,顶着半张通红的脸,豁了出去:“没错!我就是狼心狗肺,你赵雪娥有眼无珠招我入赘,引狼入室,活该受此折辱……如今我身陷于此,要杀要剐随你意愿!”
来历
夜里的喧闹,木儿被救走又被夺回,赵家姑爷被赵千金亲手捉拿回府……种种这些,董依芸均是在次日清晨得知。
此时的她倒没有心情跑去赵家瞧热闹,只赶忙叫人将木儿带来。孩子到了她府上,缺了甚么损了哪里她都是有责任的。
见着木儿,董依芸拉住他这看看那看看,好一通关切问答,见其一切安好,安了心。
幸好幸好!
又一想,雪姐姐不愧是雪姐姐,自己若是也有雪姐姐的能耐,绝不会是今日这般丢了夫君竟毫无办法的光景。
小木儿内心很是憋闷,昨夜的激烈场面他可忘不了,昨夜被带回来,冲着丫鬟侍卫们闹了许久皆无果,折腾得累了,才昏昏睡去。今晨乍一醒来,即见了芸姨,不得好好诉一诉苦,哭一哭委屈,撒一撒娇么!
“芸姨芸姨!木儿想见娘亲!”
董依芸才舒一口气,叫这孩子死死圈住大腿,奶声奶气向她讨娘,她细细瞅了瞅这水汪汪的可怜模样,一颗心几近化成水,幸而保持着理智,
“你娘在与你爹商量大事,你得乖乖呆在芸姨这儿,不去打搅他们。”
木儿不依,耍起性子来:“木儿要娘!木儿要娘!”
看他变脸变得快,董依芸惊奇又好笑,也跟着转了语气:“别闹!再闹抽你屁股”
“木儿就要去找娘亲!”
“……”
董依芸这个准娘亲毕竟无甚哄娃经验,气场也不如孩子的两个娘亲来得强大,虎起脸来效果欠佳,小家伙根本不怕她,两人对峙着倒像是两个孩子在吵架,令得彻夜无眠早早前来探看情况的董夫人深感无奈。
“芸儿,大早上的你与木儿吵甚么?”
“娘?”
“董姥姥!”
“诶,乖孙子!”董夫人接住扑过来的小小人儿,不着痕迹察看了他一周,心下稍安,随即冲这姨甥二人打探消息,
“木儿乖,告诉姥姥,为何一大早的闹你芸姨?芸儿,昨夜你可有照看好他?”
“那是自然,我还能欺负他不成!”董依芸撇撇嘴,又起疑问:“娘,您是怎么知道木儿在我这儿的?”
“你忘了,我昨儿才去过赵府。”董夫人偏过头把孩子搂入怀,掩去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董依芸点点头,见木儿又开始不依不饶向她的娘亲撒娇要娘,皱眉说起赵雪娥那两口子的事:“娘您别听他的,雪姐姐可是郑重叮嘱过,把他留在我府上那儿也不让去。”
董夫人急急问出:“孩子这样……可是发生了甚么事?”
“除了他爹还能有甚么事。”董依芸说起那个气人的姐夫,咬牙切齿的,撩起裙摆坐下来,将下人报的消息一通转述,
“昨儿夜里他爹带着个黑衣人,来把他偷走,幸亏雪姐姐部署周全,将其拿下,现在人已经押——带回赵府了。”
董夫人听得心头一咯噔,她会一大早心神不宁的赶来,也是料想昨夜会发生些甚么,倒不曾想过,是这么个结果。
“赵家这会儿想必是闹得不轻……”
赵府东院,大小姐赵雪娥同样是整夜未合眼,躺在床上想了许多许多,关于那个人,那个一句话将她激怒的恶人。
而这个恶人,依旧被五花大绑捆在偏房,赵雪娥梳洗妥当,便去瞧她,看看她这一夜是否有思过悔悟,抑或仍是嘴硬如铁。
岂料进门一看,雪娥复杂的心情立时又起气恼,只见那人既非沉思悔过,也非嚣张不驯,而是歪着头合着眼,一脸香甜睡得正酣。
岂有此理!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气人的了!你大费周章捉回来的犯人,你一夜未眠思虑着如何教她吃些苦头,如何令她幡然醒悟,改恶向善……到头来竟发现,恶人并无哀怨,并无悔过,甚至也无半分被戳穿恶行后的闪躲与丑态,反倒是悠闲自在睡得踏实,呆得安稳……自己所做一切皆是徒劳。
“邱——婉——儿!”
“嗯?”
熟睡之人猛然醒来,一张俏脸水润润泛着光泽,眼眸中含了几分不爽,见是雪娥,开口便是弱弱的埋怨,
“竟是天亮了……雪儿为何大清晨的如此气恼,吓我醒来。”
雪娥咬死了牙:“你倒挺自在!”只不知待你与某些人对峙时会否还是如此淡定。
“来人,去传话,把马有才带到前厅,再请爹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