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意抬手胡乱蹭掉模糊了视线的泪水,想看得更清楚,眯着眼睛使劲儿看了片刻,突然摇头道:“不,你不是真的哥哥,哥哥还在外边,还没回来”
穆斯年明白了,看来孟秋文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他今晚去赴宴才喝的酒。
见夏余意要挣脱开自己,穆斯年忙解释:“衣衣,我已经回来了,还给你买了唐记茶楼家的桂花糕。”
听到桂花糕夏余意的反应更强烈,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骗人,我都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
穆斯年无计可施,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能将人揽进怀里,安抚地拍人的背,“看到什么了?”
对于穆斯年的怀抱,夏余意是有记忆的,被人抱着的感觉很熟悉,那人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他的下巴搁在穆斯年的肩头上,无意识产生了依赖,不由得将脸颊贴在他的颈侧,小心翼翼地蹭了两下。
熟悉的温度和触感传来,他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夏余意搂着人的脖子,胡乱抹了把脸,顺势将脸往他的颈侧埋了埋,喊了声:“哥哥。”
“斯年哥哥。”
“嗯。”穆斯年应了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乖。”
夏余意安静了片刻,就听他问:“衣衣,看到了什么?”
经过刚才一哭,夏余意清醒了一点,穆斯年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我和孟秋文爬树了,木香楼后边那棵,看到你和伊瑾姐在阳台说了好久好久的话,还看到穆伯母她们都很高兴,权子哥说”
没去管他爬没爬树,穆斯年拍了两下他的背,催促道:“说什么?”
夏余意:“说白老爷要替伊瑾姐跟你谈亲,你们是不是要结亲了?”
说到后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结亲两字几乎听不太到。
“没有。”穆斯年松开他,用指腹蹭了下他发红的眼尾,看着他眼睛认真道:“我不会跟别人结亲。”
夏余意似乎不相信,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不会和别人结亲。”穆斯年重复了一遍,继续解释道:“和伊瑾在阳台,是因为有些误会得当面说清楚,解释得有点久你怎么会觉得我娘她们很高兴?”
夏余意犹豫了片刻道:“我后来看见穆伯母她们出来,笑得很开心,我听不见你们说了什么。”
他现在脑子有些乱,捋不清逻辑,回忆起来表情有些痛苦。
“别想了。”穆斯年道,“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娘她们是在笑,但不是高兴,他们在里边听到我和伊瑾讲话,知道闹了个乌龙出来安慰人,所以带着笑。”
“什么乌龙?”夏余意表情很呆。
穆斯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像在讲述旁人的事情般,客观板正,不掺杂一丝情感。
夏余意听得有些愣,脸颊两侧有些红,看起来还在醉着。
见他这副模样,穆斯年问道:“能听懂么?”
夏余意反应了会儿,点了点头,“所以伊瑾姐喜欢的不是你,是习焐哥,今儿该去谈亲的也不是你,而是习焐哥!”
他自己得出了个结论,眼睛瞪得有些大。
穆斯年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么说也没错。”
许是酒精作祟,夏余意的脑袋还有些沉,脑子转了这么大一个弯想明白一件事,得消化消化。
见他的神态灵动了些,穆斯年总算松了口气,可他还有问题没问清楚,于是道:“夏余意。”
“在!”突然被连名带姓叫,夏余意强行回神。
穆斯年短促笑了声道:“不是因为我去赴宴,而是因为我要和人结亲,所以你喝酒了,对么?”
“我”夏余意一下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觉得这两件事本质上是同一件事。
哥哥去赴宴,那儿还有喜欢他的人,所以他心里不舒服,哥哥要跟人结亲,不用说,他心里更不舒服。
想了很久,他终于想通了,于是道:“不对。”
穆斯年有些意外,问:“那是为什么?”
“因为”夏余意脑袋愈犯沉,他很认真地思考要如何回答哥哥这个问题。
穆斯年很有耐心,搭在他肩上的手动了动,捏了下他的后颈,鼓励他有话直说。
夏余意与他四目相对,浑身因为与他短暂的肌肤相贴而慢慢热了起来,心脏变得很奇怪,乱七八糟地跳着。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比脑子更先知道了答案。
他没回话,在心跳的剧烈跳动下,借着醉意,凑上去亲了下穆斯年的唇角。
我很喜欢你
柔软的触觉一触即分,感觉却比前几日在半梦半醒时偷亲到人要强烈上千万倍,夏余意觉得自己的嘴骤麻,一路麻到耳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的耳根该是全红了。
他亲完人秒怂,退开了些,手撑着床,指尖微微蜷缩,将床单抓出了好几道褶皱。
他垂着眼不敢看人,怕从哥哥眼中看到一丝嫌弃,睫毛却翕动得厉害,出卖了他狂跳的心脏。
房里安静了许久,除了能依稀辨识到有两道不稳的呼吸声,就只能听见夏余意因为紧张不小心划到床单布料而发出的细响。
穆斯年像被人摁了暂停键,久久缓不过神,搭在夏余意的肩头上的手动都不敢动,全身上下只有喉结连翻滚动了好几下。
房间内的窗帘没有拉,从偌大的欧式窗户望出去,刚好可见从顶部露出来的一角月亮。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夏余意却垂着头盯着自己逐渐发白的指尖,心中惴惴不安,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穆斯年可以会有的反应,压根分不出半点心思给那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