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马上就要出征,有些话,总得在离开之前对她说清楚。
思及此处,卫濯的表情又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朝着谢尘安行了一礼:“先生提醒的是,不过学生今日的确有要事与长宁殿下相商,今后一定会注意。”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听谢尘安淡淡问:“是何要事?若是长宁殿下有所纠结,不若说来与我听一听,谢某也好出些主意。”
江辞宁一愣。
谢尘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定定望着她,似无波澜,却又压抑着什么情绪。
江辞宁别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卫濯也觉得今日的谢先生似乎哪里不大一样,但近日战事焦灼,人人自危,谢先生受到影响也在所难免。
于是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今日卫濯贸然打扰殿下,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卫濯出征在即,还得出宫做准备,便先告退了。”
他手心紧紧握着那块镇纸,深深看了一眼江辞宁,回头行礼:“谢先生,学生先行告退。”
谢尘安微微颔首:“沙场凶险,卫世子多多保重。”
雷声轰鸣,雨终于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出些微痛意。
卫濯抬眸,抱拳道:“谢过先生。”
他大步踏入又凶又急的雨幕中,很快消失不见。
雨声聒噪,水花沾湿了谢尘安的衣摆。
江辞宁垂眸看着他袖袍处深深浅浅的痕迹,不显狼狈,反而像是雨师执笔画了一幅画。
“谢先生……进屋躲躲雨吧。”她终是开了口。
谢尘安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立在檐下。
江辞宁想起他数落卫濯那番话,眼睫轻轻颤了下。
他负手而立,青色衣衫几乎与他身前青绿融为一体。
雨水绵密,绿意浓稠,江辞宁似乎被这场潮湿的春雨淹没,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安静了片刻,谢尘安终于开口问:“所忧之事,殿下可有决断了?”
战乱
话音落,天边滚过一道闪电,大雨噼啪落下。
“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帮助于我,长宁已不知该如何报答。”
一道又轻又软的声音响起,江辞宁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雾气氤氲,她的声音似乎也裹挟着雨水的潮气。
“长宁自幼失去双亲,有幸入宫,寄养在皇家。”
她淡淡叹了一口气:“但先生也知,如今长宁与皇家……已是恩仇难辨。”
谢尘安终于回过头来,认真端详眼前少女。
“无论圣上当年如何,爹爹已离去数载,是非种种,如今再论也没有意义。”
“皇家到底养了长宁一场,这十年,长宁享尽荣华富贵。”
“如今山河飘摇,顾氏江山前途未卜,长宁没有能力左右局势,却也不能做那趁机添乱的小人。”
谢尘安的眉头渐渐蹙起,她到底要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少女便双手呈上了一枚钥匙:“长宁这些年来在宫中也算是受尽恩宠,实不相瞒,数十年来,长宁也攒下私产不少。”
“江淮谢氏,高节清风,持正不阿,开元战乱时曾布篷施粥数年之久,更是收留难民众多,长宁愿将私产献与谢氏,若有一日战火绵延,望谢家可一如既往,庇护一方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