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谢尘安声音有几分冷。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倏然出现,垂首道:“公子,这位是毓秀宫的人……”
谢尘安蓦然抬眼。
归寒见状,连忙快手快脚把木匣接过来:“好了,你亲手将东西交到我们公子手上了,可以离开了。”
来人乃是云浅,他恭敬行礼道:“殿下说不小心弄脏了谢大人的衣裳,以这匹上好的浮光锦作赔,还望大人见谅。”
他说完话,也不等谢尘安回应,便兀自退下了。
归寒低头不敢看他:“这人执拗,非说要亲手将东西交给公子。”
檐角宫灯悠悠晃着,明暗光影交错,落到谢尘安眼眸之上时,却似乎被尽数吞噬。
众人只知他一向不喜女色,却不知并非不喜,而是憎恶。
今日被她挨了那么一下,身上衣裳的确是不能要了。
他向来自诩隐藏得很好,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小小公主看破。
原以为不过是一只被折断双翅豢养在笼中的金雀,恭顺温婉,仪静体闲,却没料到她还这般洞悉人心。
好一个……长宁公主。
归寒见自家公子迟迟不言语,试探着问:“公子,那这浮光锦……”
谢尘安淡淡道:“拿去扔了。”
怜惜
已至夤夜。
毓秀宫中栽的垂丝海棠落了一地,江辞宁坐在一树残花间,恍若广寒宫上的仙子,苍白单薄。
风荷有些心疼地走过去,往她怀中塞了一只汤婆子,又替她拢了拢披风。
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回事,公主从留春园回来之后便一直这么不言不语坐在海棠树下,整日没怎么用东西。
眼见她满肩青丝都染了几分湿,风荷没忍住开口劝道:“殿下,早些歇着吧,明儿还得去上书房呢。”
江辞宁慢慢回过头来,轻轻道:“风荷,你还记得这棵垂丝海棠吗?”
风荷点头:“是殿下刚入宫那一年,太子殿下带着您一起种下的。”
少女微敛的长睫似乎轻轻颤了下。
当年她初初入宫,因着失了双亲,无人庇护,有些怯弱胆小。
是行霖哥哥拉着她的手,一铲一铲种下这棵海棠,告诉她:“皇祖母和父皇送了这座宫殿给你,孤便送这棵海棠给你。”
“你父亲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你是大齐的长宁公主,便也是这皇宫的主人,谁若敢欺你辱你,哥哥为你做主!”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是啊,行霖哥哥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风荷只觉得她这话有几分怪,但来不及细想,便听她说:“东西亲自交到谢先生手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