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怔,缓缓摇头。
“或许是,她觉得你应当回到军中继续报效大梁,她觉得我能帮你。”
十贯银钱又能用多久,孙娘子真正想要她帮的事,其实在彭校尉身上。毕竟,桥妧枝又怎么会对有关沈寄时的人和事置之不理呢。
她递给他一颗玉珠,“沈家还有沈萤,若是你肯等,兴许数年后会有一支新的沈家军。若是不愿等,十二皇子的府邸还缺几个护卫,你们可以一同去。”
她口中的你们,是一同被赶出去的那些将士。
青年呆愣在原地,干涩的唇抖了抖,却是唤了一声:“藜娘……”
从高角巷出来时,午时将近,巷中炊烟飘起,令人安心的饭菜香溢满街巷,行人渐少。
长安城闹市以外的地方,总是带着几分宁静祥和。
桥妧枝侧头,看向身边的郎君,他一路未曾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郎君。”桥妧枝率先开口,“你的阴德收到了吗?”
“什么?”沈寄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说要为郎君积攒阴德吗?”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努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我做了一件好事,这算不算为郎君积攒阴德?”
沈寄时神色突然变得晦暗,他艰涩问:“女郎今日,是为了我积攒阴德?”
桥妧枝仰脸看他,“郎君收到了吗?”
沈寄时看向她肩头,原本已经熄灭了的魂火已有了一小撮火苗,只是这火苗太小,犹如泥牛入海。
怎么会有人耗尽福报只为见一个死人呢?明明那个人活着的时候,总是惹她生气。
“收到了。”
他周身一松,避开她的目光,语气严肃道:“未入酆都的鬼魅大多执念太深,阴险狡诈,女郎下次不要再答应鬼魅所求之事。阴德便是福报,女郎在人间慢慢积攒便是。”
桥妧枝看着他,忍不住出声:“那你呢?”
“什么?”
“你说鬼魅大多阴险狡诈,那郎君也是吗?”
沈寄时一顿,薄唇微抿,重新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即便是我,也是如此。”
他执念太深,酆都难容。更何况无论他生前死后都杀人无数,即便入了阴司,也是应当打入地狱的恶鬼。
桥妧枝不知为何有些气闷,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将伞收起。
身边的鬼魅瞬间消失不见,握在手中的竹伞一片安静。
桥妧枝抱着伞走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沈郎君为何不言语?”
竹伞微动,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出:“女郎得知我是阴险狡诈之辈,不愿意与我同行,我自然理解。”
桥妧枝:“……”
她抿唇,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