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时扫了一眼,释然道:“可能天意如此。”
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寄时什么时候也会说天意了,桥妧枝眼眶发涩,“第一次见你,身边怎么没有这个盒子?”
“藏在墙外。”
言简意赅。
刻意将东西藏起来,生怕她看到,生怕她认出来。
桥妧枝手还在抖,看着这张还未令她熟悉的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又问:“要是我没有发现,你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寄时抿唇,没有出声。
若是可以,他自然想要骗她一辈子的,最好是骗她好好走完这一世。
其实不用他说桥妧枝也能猜到几分,眼尾溢出晶莹,她突然恨恨抬手,“沈寄时!”
他没躲,缓缓闭上眼,可等了许久,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
再睁眼,刚刚还作势要打人的少女已经蹲下身子,抱着木盒小声抽泣。
盒子没有盖,泪珠落在信封上,很快洇湿一大片。
她这样哭,还不如给他一耳光。
沈寄时喉咙滚动,哑声道:“对不起,我的错,卿卿别哭。”
抽噎声稍停,桥妧枝泪眼婆娑,始终没有抬头。
她其实,是有些怨恨他的。
不止一次地怨恨他。
即便她知道,错不在他。
即使她知道,他为她付出良多。
阁楼小窗未开,内里的梅花香气越发浓郁。
眼泪灼热,沈寄时将点点晶莹攥进掌心,情绪低沉。
桥妧枝看着他掌心的水渍,不再哭了,语气变得有些不对劲,问:“那你还走吗,沈郎君?”
故意将沈郎君三个字咬得很重,故意说给他听。
沈寄时抿唇,“暂时不走了。”
暂时两个字令桥妧枝失神片刻,她又问:“那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郎君一程。”
又是良久的沉默,他倏而开口:“等你……之后。”
抵触这个词,便含糊想要蒙混过去。
桥妧枝却刨根问底,“什么之后?”
沈寄时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那处殷红很盛,好似盛开了一朵红梅,比桌案上的那枝梅花动人心魄得多。
“成婚。”
他沉声,眉眼有些凶,“等你成婚之后,我就离开。”
桥妧枝一口气仿佛没有提上来,眼睛又被憋红了。
果然,生前会气人,死了以后还会气人。
沈郎君不会气人,沈寄时却知道如何能将她气死。
……
他不走了,那筐元宝搁置在屋内没有用,桥妧枝想了想,给土地庙里的窈娘烧了过去。
她怜惜窈娘,怜她命苦,怜她尸骨无存,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常给她烧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