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女郎可知道这个地方在何处?”
桥妧枝目光在那张字条停顿一瞬,放下手中打到一半的络子,伸手想要将字条接过。
却不想那鬼郎君神色一变,连连后退两步,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
桥妧枝微微蹙眉,面露不解。
鬼郎君拱手行礼,将字条打开,低声问:“敢问女郎,西市千味阁怎么走?”
“这里是兴宁坊。”
她收回目光,指了指墙外的小巷,“沿着这条小巷一只走,出了兴宁坊往西,再行过两个街角,就能看到千味阁。”
鬼郎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告谢之后匆忙离去。
沈寄时回来时率先嗅到陌生鬼魅的气息,他挑眉,看向立在树下发呆的少女,勾唇道:“桥脉脉。”
少女回头,对他道:“沈寄时,我刚刚看到一个迷路的鬼魅。”
“他好像很怕我。”
她问:“我身上不曾带符篆,他为何会怕我?仔细想来,我见到的那些鬼魅,好似都距离我很远。”
沈寄时眸光微动,道:“自然是因为卿卿良善。”
她皱眉,“孤魂野鬼明明最怕凶神恶煞之人,我既是良善之人,那他们为何那么怕我?”
“因为卿卿攒了许多阴德。”
他扣住她的手向屋内走,“孤魂野鬼怕凶恶之人,但是更怕阴德加身之人,他们自然会不敢靠近你。”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桥妧枝暂且相信了。
这一年七月出头,长安城内再次彻夜燃起明灯,长街上满是未烧完的冥钱,然而就在此时,城外土地庙出了一件小事。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孤魂野鬼,看中了土地庙的地界,便动了争抢的心思。
不巧,那日正碰到桥妧枝在给窈娘烧长安城最流行的新胭脂。
漫天余烬下,那几个耀武扬威的孤魂野鬼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跑。
桥妧枝若有所思,将胭脂悉数都投进铜盆里,淡淡道:“看来沈寄时说得没错。”
窈娘问:“沈小将军说了什么?”
于是她将沈寄时那些话给窈娘重复了一遍。
窈娘刚和书生吵了一架,又险些被一群恶鬼欺负,于是窝在墙角一边听她说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等听完了,眼泪也憋回去了,一脸鄙夷道:“沈小将军心机真深,竟然还能编出这种谎话骗女郎。”
桥妧枝眨眼,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要给她擦眼泪,“谎话吗,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
窈娘飞快躲开她的触碰,小心接过手帕擦自己的血泪,一边擦一边道:“当然是谎话了,那些恶鬼怕你,是因为你那枚绒花呀,那么重的煞气,孤魂野鬼不怕才怪。”
桥妧枝一怔,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会有煞气?”
窈娘擦眼泪的手一顿,指了指她头上的绒花,小声道:“女郎头上的绒花,附着一个煞气很重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