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那以后,父亲便“赔钱货”“赔钱货”的叫她,奶奶也说家宅不宁也都是因为她是个“赔钱货”。
若是母亲生了一个儿子,父亲便不会好赌嗜酒,一定会在家安安分分过日子。
直到七岁那年母亲病逝,父亲将她卖给了人贩子,换了二两银子。
他人生第一次对她咧嘴笑了,不再骂她是赔钱货,而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她还挺值钱。
待尤今今到了胭脂楼后,杨妈妈也从不叫她赔钱货,而是叫她“摇钱树”。
“摇钱树”去了青州梁府,又成了潘兰儿的眼中钉肉中刺。梁氏一族在梁珩也的手上逐渐没落,潘兰儿也怪到她的头上,说她是红颜祸水,说她魅惑主君,让梁氏落败。
从“赔钱货”到“摇钱树”再到“红颜祸水”,她的人生似乎总被人归咎为一个祸害,
所以尤今今今日才会害怕,她害怕成为众矢之的,她害怕再次成为别人口中的祸害。
谢家是她如今唯一安稳的立身之所,她再也不想被人嫌弃了。
尤今今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脚步也越来越慢。
觉察到了不对劲的谢之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见小女郎低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有些疑惑。
“喂,你怎么了?”
尤今今低着的头摇了摇,语调有些轻,“郎君要去哪儿?”
见她不抬头,谢之骁总觉得奇怪,他伸手,捏着少女的下巴强硬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果见她眼圈红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谢之骁霎时一怔,语气有些急。
“你、你怎么哭了?”
“我把你拽出来你生气了?”
以为又是自己惹哭了她,谢之骁不免有些慌,立刻拽着尤今今的手往回走,“你别哭了,我送你回去还不成吗?”
可他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小女郎拽住了袖子,他回头,看见她的水润杏眼里一汪澄澈。
“没有,我没有生气……”尤今今温声,有些仓促地去擦眼泪。
“那你哭什么?”谢之骁不解。
尤今今闻言语气微顿,轻声解释:“我只是害怕夫人和主君会生气。”会认为她是个祸害,是害得他们家家宅不安的罪魁祸首。
当然后半句尤今今没有说,她也不敢说。
而那方才还有些慌张的郎君在听到小女郎的这番话后,那双漆黑眸子微定,有些愣住了,继而轻笑了一声。
“就为这个就吓哭了?”谢之骁抬手,指腹轻轻揩去了她眼角的泪,“不是和你说了,我爹娘他们只会骂我,不会怪你的,生气也是生我的气,不会牵连你这个胆小鬼的。”
说完见她依旧一副犹犹怯怯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你怕什么啊。”谢之骁挑眉看着他,“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能让你替我去扛揍不成,就你这小身板,我爹一板子都能给你薅地里了。”